第44章
   
         
   
   
     【当年……】
  二阶堂优次惊慌的神色一僵,下一刻,一份陈旧的报纸折叠着,被丢在了他的眼底。
  上方占据最大版面的,赫然就是他曾亲手拍下的一张照片——
  相片上,一个满头鲜血的醉汉倒在地上,他的旁边蹲着一个年轻的少年人。
  少年人右手的弹.簧刀高高扬起,在公园路灯的照明下,刀刃鲜血四溅,刀光映在年轻人干净的侧脸上,显得那张温和的面容狰狞而可怕。
  “记得吗?你的大作。”
  “记得吗?你们当初,活生生害死的人。”
  【你们】
  野泽明的这一句仿佛一个无声的信号,这一刻,二阶堂优次的眼神变了。
  “等等,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慌不择路地往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踩到地面滚落的酒瓶,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从尾椎窜起。
  但此刻,二阶堂优次已经没时间在意这些了,漆黑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散发着硝烟的高温。
  “我没有杀他!真的,都是那小子干的!”
  “照片你也看到了……是!是!我是拍了下来,但我没有杀那个男人,我拍照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没气了!我没骗你!”
  “……你说什么?”
  二阶堂优次慌不择口的发言,让野泽明扣动扳机的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这位父亲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荒谬的笑话般,脸上浮现出透骨的哀恸。
  男人见了却内心一喜,以为自己找到了生路,忙不迭地继续说道,
  “我,我对那个男人……丸传次郎,丸传次郎是吧?”
  “这位先生,我对他的死真的很抱歉!我明白你的心情,这样吧,我可以补偿你。你要什么?钱吗?多少钱都可以了!”
  面对枪口,二阶堂优次努力挤出笑容。
  他伸手想要去掏支票簿,下一秒,却见眼前的男人疯了一般勃然大笑。
  “钱?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说钱?钱!”
  野泽明用力喘了一口气,他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男人,眼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
  “你们毁了他,毁了我的儿子,结果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钱?我的儿子那时候才19岁!他刚刚通过了考试,会有最优秀的、最好的未来,结果都被你们毁了!“
  “你们害死了他,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
  他的儿子。
  他优秀、乖巧的儿子,在这群人渣眼里,竟然比不过一叠废纸!
  甚至……不值一提!
  野泽明咬牙切齿,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住地上的仇人。
  男人弯曲起手指,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时,一个不属于此处的干净嗓音突然响起——
  “要开枪吗?”
  “野泽先生,如果你现在开枪的话,野泽翔太就永远是个‘杀人犯’了。”
  【……什么?】
  少女的话让野泽明沸腾的思绪一滞,竟然真的停下了射杀。
  对于全天下的父母来说,大抵都是如此。
  再也没有比孩子的名字,更能吸引他们注意的东西了。
  无论身处何地,在听到的时候,总不自觉地停下动作,听一听他人对自家孩子的评价。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谁!”
  野泽明猛地扭过头,但手上的枪口依旧死死地抵在人质的太阳穴上,没有一丝松懈。
  反倒是被挟持的二阶堂。
  在他看清来救场的人,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瘦弱的少年时,脸上劫后余生的狂喜顿时滑稽地一僵,但不妨碍他大声呼救。
  “救救我!救命!快救我——!”
  可惜,这一声呼救并没有发挥作用,反而还得到了一句毫不留情的挖苦。
  “可以麻烦你闭嘴吗,二阶堂先生。”
  雾岛羽香握着手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仿佛在驱赶讨人厌的噪音,
  “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你的普利策奖没教过你礼仪吗?”
  明明是人质,却被讽刺没妈,还拿奖项当爹的二阶堂:“……”
  被震住的野泽明:“……”
  一时间,现场的空气一片死寂。
  连刮过楼顶的风声,似乎都安静了一秒。
  唯独某个赭发重力使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以的,大小姐。
  在挟持现场讽刺被害人,这很雾岛羽香。
  “现在,让我们说回正题吧,野泽先生。”
  黑发少女的手杖在地上点了点。
  她像是一点也不在乎面前站的,是一个手持枪支的连环罪犯一样,径直朝着野泽明的方向靠近。
  作为‘助手’的中原中也没有动。
  赭发重力使单手抄兜,全程安静地靠在护栏边,一双钴蓝色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雾岛羽香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