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股气场顺着手机颤得夏沣之一抖,正色回应:“好的老板。”
  电话刚挂,床那头的席澍嗓音低沉传来:“成老板忙完了吗,忙完就上床休息下,养精蓄锐晚上抓人。”
  县里的宾馆,最好的大床房也只有一张床。
  余晏向来镇定自若地脸上出现呆愣的表情,看着霸道占据一半床位的席澍,修长的睫毛如同飞鸦扇动,精致无暇的面孔如同清溪被雨波动,裂出些许缝隙。
  席澍身量高,一米九的大高个,健身房和警队训练里跑出来的标准男模肌肉。
  ——原来百年后的人都这么开放吗。
  他懒懒倚在床上,在心里偷笑,故意拍了下空着的一半,露出难以言喻又微妙的表情。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
  第22章 破绽
  那张床其实挺大, 一米八。
  余晏在心中纠结徘徊了几十个来回,把身上外套一脱就坐上去。
  ——他说的对,反正都是大男人,从前民兵行军打仗时, 几十个人睡一个大通铺。
  床的另外半边也陷下去, 余晏身量一米八在北方也算高的, 但骨架量感小, 一打眼就知道是个文人。
  尤其是在身形结实强硬的席澍身边更为明显。
  他此刻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顺着轮廓勾勒出背脊宽厚,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没有丝毫赘余,这是实打实在警校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把两人丢在床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余晏躺倒在枕头上,整个人还要刻意蹭到床边沿。
  “你再往边上靠就掉下去了, 我是会活吞了你吗?”席澍声音低沉, 带着些笑意。
  “………”
  余晏欲言又止,往床中央挪回去, 嘲讽反问:“你这么习惯跟别人睡吗?”
  “天地良心, 我这辈子也就在警校读书的时候跟舍友一起睡过。要不是警校军事化管理,强制性要求住宿, 我必定是要在学校旁边买栋房住的。”
  席澍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个花花公子是不是经常跟别人一起睡觉。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比老爹冤枉他在美国读初中飙车, 被暴揍一顿还大的冤屈, 勉强维持平和说:“我至今单身。”
  余晏扯住被子一角,盖上肚子, 翻身含着笑:“谁管你谈没谈过恋爱。”
  “行吧。”席澍故意用遗憾的语气,“我认为朋友之间互相了解还是很重要的。”
  床那头的人传来闷闷声音:“订个晚上九点的闹钟, 我怕真睡着了。”
  这话题转移的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席澍鼻腔里哼出些声音,也转身躺倒。
  最近分局加班时长快创下今年记录,两三分钟后就传来平稳有力的呼吸声。
  余晏其实并不困,只是车坐久了缓缓劲,他在听了几分钟的呼吸声后,蓦然坐起身,肆无忌惮地盯着席澍的脸。
  那眼神极为柔和,像是小心翼翼呵护失而复得的旧物,缱绻而哀切。
  神使鬼差的,余晏食指点上了席澍的眼角,那熟悉的触感像是在心间一碰,细细麻麻的酸楚溢上喉间。
  “席澍。”这句话声量低到微不可闻,随着一口气叹出去。
  席澍眼睛像是感受到痒意,睫毛扑闪了两下,余晏像被电一般迅速缩回手,末了自嘲着重新躺了回去。
  人一沾上枕头,什么困意都来了,余晏呼吸声也逐渐均匀低沉。
  不一会儿。
  闹铃急促地响起,连带着嗡嗡震动把席澍从梦里撞了出来。
  他揉了下太阳穴,梦里的内容记不太清了,蒙了一层暖光,依稀觉得这应该是个很温馨的梦,他好像跟个小男孩在爬银杏树。
  他不疾不徐起身,打算先洗漱完再叫醒余晏。
  几分钟后。
  “起床……”,席澍几分钟后打开卫生间门,看到床上景象后,戛然而止。
  余晏睡得把衣服都蹭上去大半,虽然削瘦但身上附着一层薄肌,白皙得仿佛未经受风雨的洗礼,流畅的脊椎透过单薄的皮肉凸起,顺着往下两旁有小巧的腰窝点缀。
  席澍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目光飘忽地转移到一角。
  等下!
  他干刑警一线向来对细节过目不忘,又仓惶转头,瞳孔颤栗地盯着后心处一道浅棕色的伤疤。
  他身上也有两道一模一样的,是枪伤。
  当年从反社会劫匪手中抢走人质,获得了青云直上的机会,也获得了去不掉的两个伤疤。
  这对他来说是男人的荣誉。
  可是,成聿安的人生轨迹被他扒了个底朝天,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枪伤,位置还是在九死一生的后心处。
  这么严重的伤,必定需要长期住院才能恢复,而资料里显示他从未住过院。
  席澍脚步不由控制地走进两步,张嘴想要出声,却发现整个嗓子被堵得严实。
  你究竟是谁?
  那些奇诡的,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想法纷纷涌上来,席澍一哂。
  ——亏自己还是个警察,从小学到大学强调的唯物主义白学了吗,这世上哪儿有鬼。
  之前从第一面就觉得不太对劲,再三核验过,无懈可击到让他被迫打消一切怀疑。
  他所接触的人,看起来单薄,实则如同松竹清峻不阿,拥有哪怕是狂风骤雨我自岿然不动,甚至于笑迎狂流的坚韧力量。
  而不论是从前一面之缘,还是资料照片都显示他应该是个有些自卑,顺从,唯唯诺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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