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帐中之人酣然好睡,呼吸绵长。沈弱流掀开看着熟睡之人怔了怔,抓住垂落在床沿上的那只手盖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之上……
  小混账的父亲。
  一个未被知晓,流着他和霍洄霄各一半的血,他们的孩子。
  一个错误。
  ……错误!
  这刻,沈弱流猛地惊醒,纱帐四落,遮蔽此间,他白着脸步步后退,胡乱裹了身衣衫,踉跄着夺门而出……
  门外福元未等来圣上应答,有些着急,却不敢贸然进屋,正欲再次开口询问——
  “吱呀”
  门从里推开。
  眼前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应该是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件玄色的广袖宽袍,两条纤细的腿就这么裸露在冷天儿中。
  “圣上!”福元惊呼失声,忙拿了一旁早早准备好的斗篷将人裹住。
  沈弱流死死抓住他,仿佛受了什么惊吓,面色发白,“回宫……朕要回宫!”嗓音嘶哑的不成一句话。
  “……是,奴婢这就带圣上回宫。”福元已顾不得许多了,拉起兜帽将人罩住,瞅见那雪白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痕迹,转瞬就红了眼眶。
  畜生呐!
  圣上何等金枝玉叶,世子爷竟不知怜香惜玉,下手没个轻重,竟将那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磋磨成了这般!
  当真是畜生!
  终于,出了北境王府,在瞧见一早备好的马车之时,沈弱流浑身彻底泄了力,软倒向前——
  “圣上!”
  福元的惊叫声落在耳侧。
  整整一天一夜。
  沈弱流从没有如此疲惫过,也从没有如此痛过,只觉得整个身子被人碾碎了,一片片骨头混着肉泥不成人形,脑子也不清醒,滚烫的像是一只烧开的水壶,无法思考。
  实在是太想好好睡上一觉了,于是双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一只麻雀惊飞,从檐上掠向日暮将尽,夜晚将至的广袤天穹……
  *
  一夜泡在温热的水里,燥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于是他没有一丁点的克制,将欲望渡过去。
  霍洄霄从不知克制是什么。
  起先还是要哄着他愿意的,直到软绵绵的羊彻底失去了警惕,将自己的一切交由恶狼掌控,恍若真的化成了一头饿了许久,见血发疯的狼,恨不得将他一口口吃掉,生拆入腹,血肉都独占。
  哭也没用,叫也没用,求饶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发疯的冲撞,将他撞碎了,揉进自己骨血里,从里到外染上自己的味道,成为自己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血是爱,痛也是爱。
  遇见第一刻起,沈弱流就是比什么伊迪哈都更能挑逗起欲望的剧毒,霍洄霄所有恶劣肮脏,阴暗欲望的起点与终点。
  人皮剥下来内里是红蓼原上最原始的禽兽。
  恶心。
  阴暗。
  卑劣。
  对沈弱流,霍洄霄是没法做人的,只能做禽兽,看他的眼神,给他的动作,肢体的每一次接触靠近,从来都是含着发疯般的欲望的,从来没干净纯洁过。
  甚至恨不得将沈弱流关起来,赤/身裸/体,锁在榻上,只叫他见自己一个,只叫他爱自己一个,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骨血,每一缕发丝都是自己的,甚至连那情动之处的轻喘,爽利之时的喟叹,喉间泄出的压抑闷哼,薄唇起合的热息……一切的一切都独属于自己。
  一夜,压抑许久的猛兽出笼,霍洄霄将人皮剥下,露出最恶劣的一面,压着他一次又一次,什么混账话都说尽了,什么混账事都干尽了,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灵与肉,爱与欲。
  灵肉合一,爱欲纠缠。
  弱水千流,他的那一掬,他的弱流,他的乌尔浑脱。
  情动之处,喜悦流溢,发疯似的只想将一切都通过身体传递过去,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人皮剥下来肮脏的真实,沈弱流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害怕到逃跑。
  ……掌心似有游鱼轻吻,霍洄霄缓缓睁开浅眸。
  盯着掌心发怔,梦中抚上了一点绵软,似乎有游鱼亲吻,真实的触感此刻尚且留有余温。
  房间内死寂,黑沉沉的,身侧冰冷一片。
  霍洄霄猛然惊醒,从床上起身。
  沈弱流呢?沈弱流去哪儿了?
  “操!”霍洄霄咬牙骂道,巨大的恐慌将他死死攫住,仓皇起身套上里衣,破门而出。
  险些与牙斯撞在一起。
  “……公子。”牙斯眼神游离,摸了摸鼻子,“您醒了?”
  霍洄霄扫过庭中,眸子一沉,抓着牙斯,“沈弱流呢?沈弱流怎么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公子,”牙斯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幅样子,像是红蓼原上繁殖季节的雄兽,焦躁不安,“公子,您冷静点。圣上留了口信,说情毒已解,不便久留……现下已经回宫去了。”
  回宫?
  对。沈弱流的家在宫里,不在此处。
  那药像是有什么后作用似的,使他脑子一片浆糊。
  牙斯嚅嗫着,似乎还有话要说,霍洄霄一颗心又提起嗓子眼,“他还说什么?!”
  “圣上还说,此非两情相悦,实属无奈之举,过往诸多,叫您不必挂心,更不必谢恩,好生修养便是……”牙斯不敢直视他一双发红的眼,垂下头道。
  霍洄霄一颗心自云端陡然坠落谷底,几乎要发疯,额上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道:“他这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并非两情相悦,无奈之举!是有人逼迫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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