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到现在,他积压的疲惫已经不足以让他多想太多,除了关于‘胜利’的部分还在运算外,土屋连耳边嗡鸣的吶喊都听不清了。
  他突然抬起手,对准了五色。
  五色:?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土屋的下一球载满了力道,并直直冲着他而来。
  蓝黄色的排球在空中翻滚,在整整两盘的长时间比赛下,五色也有些精力涣散,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上前迎接——土屋已经连拿了四分,不能再让他继续拿分缩小分差,要是真被他连发赢下了两盘,那他们白鸟泽接下来比赛的难度……
  作为球队的一员,他当时脑子中所想的都是这些。
  况且,除了第一盘开场的第二、三球,他也是接下过土屋的几球的。
  虽然砸在手臂上的力道很疼,但作为经验丰富的排球手,他已经习惯了这些疼痛。
  那么,土屋,这一球,就由我来终结你的……
  他在心里默念的声音还没有结束,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天童前辈的高声喝止:“别接!!”
  晚了。
  混沌的脑袋尚不明白天童前辈要他一个主攻手躲球的缘故,他已经双手合十比出了下手接球的标准动作,并且排球离他的双臂不足三指。
  然后一道巨大的重力传来。
  五色才想起川西前辈和山形前辈不得不下场前往医务室的惨状,但是这时候想起来来不及的,他整个人被大力砸的重心失衡,直接向后倒去,旁边牛岛前辈适时搭来一条腿没让他摔得太狠,五色还是崴了一只脚接着跌摔到地上,还抱着球滚了一圈。
  “……喂喂,”天童喘着气,不得已小跑去小后辈身侧,“没事吧?疼不疼?我现在叫鹫匠教练送你去医务室?”
  五色很想说不疼,但现实是他捂着手臂和一只脚腕,拧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可算是知道上场川西前辈的后牙根为什么咬的那么紧了。
  他还是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不 疼。”
  天童:“不疼才怪。”
  牛岛:“教练,麻烦送他去医务室。”
  在前辈们的镇压下,五色不得不别着一只脚,在白鸟泽替补的搀扶下前往白鸟泽正选走过两遍的老路。
  等他回头,看见土屋在场边两掌撑着板凳,埋头大口大口呼吸时,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比赛还要继续,土屋伸起一只胳膊,被紧看着他动作的负责老师察觉到,慌慌张张叫了中场暂停。
  三十秒过去,裁判一声吹哨。
  土屋上去发球。
  失去了主力的白鸟泽接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漏洞,但这个漏洞在牛岛和太平的全力弥补下,有缩小的趋势,区区二球而已,白鸟泽就已经从奇差一招差一个身位填补到拍到手背上的节奏了。
  第三球土屋又叫了暂停。
  最后这四球,宫泽高连续请求完了两次暂停。
  一直到分数来到23:24,连续发球八球得分的土屋才被牛岛中止。
  呼吸节奏稍微好些的土屋带领宫泽继续和缺少翅膀的白鸟泽搏斗。
  比赛最后终结在25:27,这最后五球,两所学校都发狠了,几乎是一球一球砸着对方的命门,节奏一度提快到上一球飞往对方半场,下一球就立刻回击的程度。在极快的你来我往和大节奏的攻防中,是土屋捏住了白鸟泽其中一个主力主攻下场后,二传不得不更多侧重牛岛进攻的漏洞,一举拿下两分。
  裁判长长的一声哨响,示意比赛结束。
  土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冰凉的两手去贴涨热的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前辈们挨个过来抱他,以他为中心,大家团团抱成一团。虽然不是比赛的终点,可这一局最后激烈到双方都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现在赢了,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
  整场决赛一路打了四盘。
  前两盘是宫泽高的胜利,第三盘两校陷入了拉锯战,土屋被鹫匠教练抓出体力不足的缺势,针对猛攻,白鸟泽连败两盘,却好像机器人一样对他们的技术和配合毫无影响,宫泽高一时难敌,落了一盘。
  最后关键盘来到了第四盘,士气反增的‘折翅白鸟’和主将体力恢复的‘狮子王国’,两方在赛场上你来我往、针方相对。最后一球,仍是出自土屋的发球。
  他当时右手已经抱不动球了,就连虚虚地拖在手心都是对手腕的极大负担。
  他舍弃了助跑跳发的打法,而是稳稳地站在发球区,打出了两球飘发。
  最后那一球飘发,太平的手尖已经碰到了排球的球皮。
  但是还是慢了,他以鱼跃的姿势蹭在地上,指尖和排球的落点差了那么一点点。
  排球飞去了界外的位置。
  “吥————”
  裁判剧烈的一声哨响。
  激烈、火热的球赛好像夺走了主馆的氧气,哪怕八扇窗户全部大开,馆内的空调和换风系统也大力运作中,由于场内的人太多、吶喊太足、场中的交战太绞缠,还是叫身处其中的人有一种胸闷头恍惚的不真实感。
  视野很窄,视野边框很暗。
  土屋和牛岛大汗淋漓湿透的掌心交握,双方稳稳地交握在一起。
  又凉又湿的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汗。
  接着他在前辈们激动到快要付出哭腔和赤苇佑抓着手机紧着问他要不要救护车的声音中,被簇拥向ih202x度宫城县预选赛决赛出选名额暨第一名的颁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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