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师父,几时出发?”刘树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徐钰瞥他一眼,指着门外道:“出发前为师不想见到你。”
  刘树摸了摸鼻子,拔腿往灶房跑,再出来时嘴巴鼓鼓,手里还捏了一块发糕。
  徐钰连个眼风都没给。
  早饭很丰盛,虽称不上八珍玉食,却也是原主想都不敢想的菜品。
  白氏眼泡红肿,徐有林眉间皱纹更深了几分,徐钰知晓两人心里不好受,尽可能多吃了几口。
  “爹娘,等我到雅州安顿下来,给家里回信,到时候让大哥送你俩来。”
  “我可是雅州刺史,刺史府肯定气派,到时候你们住后衙,我在前面办公。”
  徐钰有意说些轻松美好的话题,殊不知,越是如此,老两口越心酸。
  孩子自小就聪明,只是自家没那个条件,借着魏家磕磕绊绊走到现在,白氏、徐有林虽自豪,可更多的是无奈和酸楚,往后为官,家里越发帮不上忙,孩子还是只能靠自己······
  眼见两人忍不住泪水有嚎啕大哭的趋势,徐钰赶忙道:“爹娘,要不你们陪我去雅州吧。”
  徐有林摸了一把脸,掌心全是湿意,哑着嗓子道:“你这是去当官,我们去没得拖累你。”再说他们去,不得让别人笑话孩子么。
  白氏故作抱怨:“我才不去呢,路上那么远,听说光坐船就得大半个月,我和你爹受不了这个累。”
  ······
  待出门时,天色已然大亮,刘树都坐在车辕上打了百十个哈欠呢。
  没见着刘家其他人,徐钰问道:“叔婶儿呢,这一去······”话没说完,刘树已经跳下车辕捂住了他嘴。
  “师父,可别念叨了,我好不容易说服不让送的。”在徐钰能刀人的眼神中,刘树“嗖”一下收手,看天看地,干笑道:“师父,咱们出发吧。”
  路上人很少,大家都知晓此一别经年不见,也不打扰,只站在路边默默望着马车。
  经信义提醒,徐钰撩起车窗帘子看,一路走过跟各位长辈打招呼。
  “阿钰,记得当官为民啊!”
  已经出村,后面却是传来一声大吼。
  徐钰探头看去,见是里正,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记住了。
  村口挤了一堆人,懵懂天真的童颜,饱经风霜的壮汉,佝偻褴褛的老者,无一例外笑着挥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1太过宏伟远大,这一刻,徐钰却觉得,也许不用名留青史万世传颂,他只需让知道他的人能笑着说一句“是个好官”就足矣!
  乡道上除了两辆马车不见人影,刘树赶着马驾车上前并行,“师父,我们入蜀走哪条道啊?”
  从淮南到蜀中有三条道,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只是若要去雅州,走金牛道最合适,荔枝道可以说是绕远了。
  徐钰选得就是金牛道,而且因为某人,他不得不选金牛道。
  “其实米仓道也挺方便,至少离淮南县近。”刘树看着路线图嘟囔,走荔枝道不仅要从一开始就要绕,到涪陵后还得往西北走,可以说是绕了一大段路,幸好不走。
  可眼下走米仓道,也挺近便的······
  突然,身后的马车帘子微动,探出只玉白柔荑。
  察觉腰窝处被捅了捅,刘树身子一僵,将路线图胡乱塞怀里,反手摸了一把,拉着缰绳继续驱赶马儿。
  待到城门处时,看到车队张大了嘴巴。
  五辆马车,后面还跟了□□俩拉货的板车,旁边骑马的镖人凶悍的好似土匪,刘树手动合上下巴,低低道:“师父是准备沿路抄哪个贪官的家吗?”不然为何准备这多马车护卫,还是空车?
  徐钰咬牙切齿,“是的,咱们得先去抄家。”
  远在大安县的魏景行打了个喷嚏,惹得温子书抱怨,“让你安心在家待着,非得不听,也不多穿件衣裳。”
  魏良已经默默拿过马车上备着的披风,帮魏景行披上。
  魏景行揉着鼻子讨好地笑,他要不来,谁知道爹和父亲会不会说服人变卦,因此还是跟着的好。
  望着窗外艳阳天,魏景行感慨:可真是个好天气!
  今儿跟男方对一下明日下聘礼的流程,确定招待媒婆的席面,明儿走完礼,事儿就成了一半,四天后办酒席,男方带着孩子入赘上门。
  哎呀,即便徐钰找来也无济于事了,自己已经成亲,他总不能强抢吧,现在可是朝廷官员呢,一个不慎就得被弹劾,谅他再如何胆大也不能闹······
  魏景行已经将以后带着孩子悠闲度日的美好时光想了个遍,待孩子大一些先去蜀中,找一找爹喜欢喝的茶叶,还可以往夔州看看,然后乘船到鄱阳湖,如果孩子读书有灵性,就去扬州······
  男方姓杨,乃大安县临近村里的木匠,年二十五,底下一个三岁幼儿,三年前夫郎难产,留下他和独子生活。
  从决定在大安县暂时居住一段时间,魏景行就留意合适的人选。
  杨木匠不是最般配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首先,这人是个情种,早年家贫,跟了县里老木匠学手艺,把老木匠当亲爹照顾。
  老木匠家也不知是风水不好还是坟头埋错了地方,妻妾夫郎养了好几房,又是拜佛又是求医,折腾多年得了好几个哥儿。
  终其一生没能生个儿子继承手艺和家业,不出意料,庶出的哥儿明争暗斗,跟着老木匠学手艺的杨木匠机缘巧合帮衬了家里行三的哥儿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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