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张继带着孟祈进了暗室,屋内点的烛让他看清了孟祈肩上渗出来的血。
  “你受伤了?”
  孟祈微微低了一下左肩,躲藏的动作还如同年少时那般拙劣,仿佛这样,就能藏住他不想叫人看见的伤。
  见他不说话,张继继续道:“何巍的武功远不足以伤你,为何受伤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多的为师也不问了,往后小心些。”
  不再被人追问,孟祈如释重负,他问及何巍。
  这人从前是升云军的记载军资粮草的主簿,自升云军出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最近,才被广闻司摸到了一丝踪迹,历时近一个月才将人给抓住。
  “他可吐出些什么?”
  “没有,嘴很硬。”张继掀起香炉盖点起了香,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只要进了刑房之类的血腥之地,结束后总会在屋内点上檀香,熏一熏自己身上的气味。
  香烟如同游龙般袅袅上浮着,张继所说的言外之意,他也明白了。
  广闻司的酷刑没几个人能受得住,自升云案发生后,何巍的家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死了,何巍自不必遭受着惨绝人寰的酷刑,一死了之便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家人落在了幕后主使的手里,这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即便是死,也不能从他的口中吐出一个字。
  “你回去吧,好好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有事我会再唤你。”
  孟祈恭敬离开,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那一弯月,想起了几个时辰以前宋朝月被推下去时眼底的惊愕与害怕,也正是那时,他分了神,被何巍刺了一剑。
  他觉得自己下贱,明明希望恨不得她去死,为何又生出对她这般可憎之人的同情来。
  -
  孟府,宋朝月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凌乱的发丝粘黏在惨白的脸上,她仍未从方才楼上坠下的惊魂中抽离出来。
  因为这,她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阿罗,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什么?差点从二楼摔下来了,是老三救下的?”
  益阳公主得知这消息后也来了逸仙筑,孟文英也紧跟在母亲后面想来瞧瞧。
  见到宋朝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益阳公主的脸色不算太好。
  她稍稍安抚了一下,待离开了逸仙筑后,便问花咏:“你方才找人出去打探消息,可问清楚了,为何好生生差点坠楼了?”
  花咏事情从头到尾同益阳公主说了一遍,从头到尾语气平缓,不带有丝毫的情绪。
  反倒是益阳公主,咬紧了牙关,因生气而皱起了平日里分外注意的眼角纹。
  “他果然还是恨舒安。”
  花咏默默听着,自小长在深宫中,后又陪着益阳公主嫁来国公府助她操持这一家之事,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譬如此时,她就应该静静听着,公主要做什么,遂了她的意便是。
  “你去寻国公爷,说我有事找他。”
  孟国公一回府便得知了此事,他不用想都知道,妻子定会着人来寻他。
  于是他还未来得及歇一歇脚,径直去了益阳公主房中。
  “益阳,我回来了。”他先敲了敲门。
  “进。”
  孟晋年一进屋,他便见益阳公主的脸色极为不好,便知她要发难。
  “今日之事,你需得给我一个交代。”
  “益阳,儿媳既然无事……”
  “无事,怎么才能算无事。我去看了,那孩子脸如今都还惨白惨白的。孟祈虽然是在执行公务,却能置自己弟媳的性命于不顾,若不是被褚临接住,而今不是死就是残,他如此做,就是想打我的脸,报复我!”
  益阳公主愈发激动,孟国公想上去抱抱她让其消气,谁料得来的是一个不留情的耳光。
  “孟晋年,我告诉你,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别怪我以后翻脸。这些年我已经给足了你脸面,别逼我。”
  孟晋年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走了,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将桌上的茶具一扫,摔了一地。
  这么些年来,孟国公和益阳公主伉俪情深,被传为佳话,可也只有家中亲近之人知道,两人已分房而睡多年,夫妻感情也远不如外人所说的那般好,甚至是……很差。
  这天孟国公彻夜未眠,等到天亮,他都没有等来孟祈回府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孟祈都没有回过家,他也隐约听说是最近升云案有了新消息,朝中同僚对于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主管升云案的广闻司自然是忙,在八天后,终是见孟祈回了一趟家。
  他进屋里洗去一身脏污,头发都还湿着,就听见孟梁说孟晋年找他。
  起初孟祈有些疑惑,他与孟晋年一向说不了几句话,双方找彼此之事更是少之又少,这今日却突然要找他,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他不急,等到头发都干透了,换了一身衣服才去到了孟晋年的书房。
  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孟祈进去时便见孟晋年闭目靠在椅背上,听见动静,那眼睛唰一下睁开。
  “坐。”
  “不坐了,有什么事快说。”
  孟祈对待孟晋年一向是这个态度,若无事,他甚至不愿意同孟晋年多说一句话。
  “前些日子在繁竹居的事儿……家里都知道了,益阳很生气,你看……”
  他欲言又止,说着说着还瞥一眼孟祈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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