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来在极致的恐惧面前，人是发不出来声音的。
  过去了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王冠终于离开了他的头顶，塞缪尔心中却也已经一片荒芜。
  他觉得自己似乎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塞缪尔一寸一寸抬头，魔王双手捧着王冠，歪着头，打量塞缪尔的神情。
  片刻后，魔王笑起来，松开手，王冠旋转着飞回锁链中间，他又问，“感觉怎么样？”
  塞缪尔盯着加方索，在无尽的恐惧中变得荒芜的心，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泛起绵绵不绝的恨，不受控制，汇成小溪，汇成江河，汇成大海。
  加方索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恨，不再需要塞缪尔的回答，他认真的看着塞缪尔的眼睛，说，“我知道，很难过，很痛苦。”
  金色的魔王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里有一片暗沉，此刻，那片暗沉翻涌，周围的耀晶一片片碎裂，变成粉末，魔王的双手按在塞缪尔的肩膀上，笑着对塞缪尔眨眨眼，“我也是，最近变得不受控制的想要破坏和毁灭，在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一个帮手。”
  塞缪尔感觉凉意从那双手按住的肩膀蔓延，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想。
  “你知道魔力的根源是什么吗？”出人意料的，加方索突然问。
  塞缪尔摇摇头。
  “是，情绪。”加方索轻声说。
  “王冠催生的情绪能够让人的魔力源源不断的增长，变得无与伦比的强大。”加方索看着塞缪尔。
  塞缪尔放松身体，同样看着加方索，“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他拒绝不了任何事，也完全没有任何筹码，现在不如表现的乖一点，以后徐徐图之。
  加方索用手揉了揉塞缪尔的头发，语气柔和，“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驾驭那样强大的力量，我怕伤害到身边重要的人，但是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除了你。”
  塞缪尔紧紧的盯着加方索，他恐怕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了。
  果然，加方索说，“你无法使用魔力，你能答应我，以后也不去学习如何使用魔力吗？”
  “这是我的请求，你可以拒绝，不需要顾及任何事。”加方索眼底的暗沉缓缓平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莱纳能教会你使用魔法，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最好的消息，但是……”
  那个高大的金色男人，此时却像是被什么压弯了脊梁，他疲惫不堪，向他应该保护的十一岁孩子请求，“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只是帮我分担一部分力量，我保证，这些负面情绪不会有一丝泄露给你。”
  “能帮助您我当然愿意。”塞缪尔立刻说，“我能去您的藏书室看书吗？和莱纳一起？”
  加方索惊讶的睁大眼睛，“不，不用这么快，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塞缪尔当然不会回去考虑，加方索要是来硬的他根本拒绝不了，回去考虑几天也没法逃走，不如趁着现在加方索还算清醒，多争取一些好处。
  “不需要考虑，只要能帮助您，我什么都愿意做。”塞缪尔摇摇头，暗红色的眼睛纯净又清澈，满满的都是加方索的倒影。
  加方索忍不住笑了，“好孩子，好，明天我就给你开放藏书室的权限。”
  他的掌心向上，手中能量旋转，凝聚成一个金灿灿，不断向内收缩的球形，“把手给我。”
  塞缪尔伸出手，那个金色的球落到他的掌心，缓缓进入他的手掌，消失不见。
  像是突然吃掉了一箱能量饮料，塞缪尔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血液飞速流动，浑身泛起热气。
  “可能会有点难受，”加方索注视着塞缪尔，“但不会很久，为了时刻观察你的状况，我给你施加一个监察魔法，保证你的安全。”
  蓝色的光从加方索掌心亮起，包裹住塞缪尔。
  “好了。”加方索笑起来，“今天就先到这里，以后想要联系我的时候，就呼唤我的名字。”
  临走前，加方索突然问，“你和莱纳关系很好吗？”
  塞缪尔点点头，“嗯。”
  “晚安，做个好梦。”加方索点点头，手按在塞缪尔的肩膀上，轻轻吻在他的脸颊。
  塞缪尔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卧室。
  他像以往一样洗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表面上似乎已经睡着，实际上思绪翻涌，毫无睡意。
  帮助加方索接收能量，是因为自己不会魔法，无法用魔力做任何事，才能让对方放心。
  可恶！塞缪尔悄悄咬紧牙关。
  弱小，就意味着他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只能接受他人的安排。
  明明遇到了莱纳，明明已经有机会学习魔法了！
  可恶啊！
  ……
  第二天。
  体育课，塞缪尔和莱纳坐在休息椅子上，看训练场地里迈克尔，威廉，马修以及托马斯奋力的挥动木剑。
  女士们在另一个训练场，不和男生在一起。
  塞缪尔的视线落到空空茫茫的远方，突然说，“莱纳，你是不是想要学习一些厉害的魔法？”
  莱纳转过头，发现塞缪尔没有看自己，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在阅读室，在魔法的书架那里找了很久，每一个书都细细的拿起来看了一遍，然后又都放回去了。”塞缪尔看向莱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