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并不知何意,只摇了摇头。
她眼中神色便更暖些,亲昵抚了抚他鬓发:“没事,有本王在。”
其情状,真如寻常妻主,安慰自家柔弱的夫郎一般。
越冬亦微微惊愕,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羽林卫交换了一个眼色,神情俱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嫌弃,似乎对大事当前,她还不顾场合如此流连儿女之情的模样,很看不上。
其中一个小头领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殿下,小人冒犯了。如今是什么时候,宫中森严,还请殿下以正事为要。”
姜长宁这才淡淡笑了一笑:“将军见笑了。本王此刻,身入陷阱,插翅难飞,若不与自家夫郎多说几句,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说上话了。将军应该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
她在对方警惕神色中,只道:“这不是去未央宫的路。”
第43章 威胁
几名羽林卫对视一眼,似乎对她的敏锐,或者说,对她敢于如此明白地指出,感到有些意外。
那小头领挑眉看了看她,皮笑肉不笑:“陛下今夜病重,未央宫里忙乱得很,为免惊扰了陛下,太师特意吩咐,让诸王移步到启明殿相商。依齐王殿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说话间,似是无意拂了拂衣角。
腰间佩剑即便入鞘,也反射出幽幽寒光。
江寒衣无声上前了一步,稍稍侧身,微不可察地,将姜长宁往身后拦。目光中现出一瞬锋芒,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又无奈隐藏了下去。
姜长宁很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脸上只平静:“萧太师的考虑,自然是周详的。本王远远不及。”
对面就嘲讽似的扬了扬嘴角:“齐王殿下能体谅就好。”
看模样,显然是觉得她还算识时务,而另一面,又有些看低她没有骨气,一见剑光,就服了软。
姜长宁不理,只随着她们,一路来到启明殿。
如宫门外的羽林卫所言,秦王、鲁王,都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这二王她很不熟悉,只在行宫那一夜的宴席上,匆匆见过一面,也并不曾多几句话。只知这二人,年纪俱长她不少,在朝中的地位,亦高她许多。
此刻二人一左一右入座,手边摆着茶,却没有心思喝。
见她进殿,秦王尚且勉强寒暄一句:“七妹来了。”
鲁王则是脸色阴沉,只将手臂架在一旁小桌上,攥着拳,连看她一眼的闲暇也无。
萧玉书就独自坐在大殿正座上。
若在往日,这个位置,乃是姜煜独属,她今日坐在此处,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要宣告什么,不言自明。
她居高临下地,将姜长宁与她身后的人打量了一眼,慢悠悠喝了口茶:“齐王来得倒不慢,只是带的人未免多了些。”
她道:“我们女人之间说话,没有让男子之流在侧的道理。你的婢女可以留下,至于夫侍,还是同另两位亲王的家眷一道,到旁的地方等候为好。”
姜长宁用余光瞥见,身旁人的身子轻微僵了一下,手仿佛在衣袖下面,轻轻地握了握。
“寒衣,”她淡淡道,“听萧太师的吩咐。”
江寒衣一怔,眉头忍不住锁起来,上前一步,像要与她力争。
她的脸色便略略沉下来,加重了语气:“眼下是什么情形,由不得你的性子,听话。”
这人脸上便现出几分失落,用力咬了咬唇角,仿佛不平。但终究不敢违拗她的命令,低下头,由几名宫人引着,在羽林卫的监视下,一步步走远了。
座上的萧玉书冷眼瞧着这一幕,轻轻笑了一声:“齐王今日,很识大体。”
姜长宁脸色晦暗,极不情愿:“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本王还是懂的。”
“你向来性情不羁,陡然这般沉稳,倒让老身不敢相认了。”
“太师既已做足了谋算,又何必多言,”她道,“你如今打算做什么,不妨直说。”
那老狐狸将她打量了几眼,无声露出一个笑容,眼角扬起的褶皱既深,且锐利,衬着一双明光炯炯的眼睛,显不出笑意,反倒令人生寒。
她端着这副神情,半晌,才轻轻地击了击掌:“来,和齐王殿下见一见。”
一旁的碧纱橱后,便应声走出一个人来。
面庞黑红,身形高大,一身久违的软甲穿在身上,倒也能显出两分英气。
姜长宁挑了挑眉:“是你?”
“怎么,殿下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末将?”
薛晏月咧嘴一笑,不紧不慢,行至她的面前,一介粗人摆不出揶揄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像是挤眉弄眼,乍一看颇为可笑。
“托您的洪福,当初一通谎话诬陷,害得陛下将我革了职,我这一阵子着实在家歇得美了。只是可惜啊,这羽林卫不认别人,只听我的号令,没法子,我只能勉为其难,又回来了。”
她阴恻恻笑了几声:“这节骨眼上,总不能任凭宫里乱起来。咱们做臣下的,这都是本分,是不是?”
姜长宁后退了一步,避开她凑近的脸,只偏开头不愿理她。
萧玉书就淡淡一笑:“齐王殿下是风雅人,薛将军莫要惊吓了她。还不快些请殿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