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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第120节

  他甚至来不及计较那人舌尖缱绻而过的那句别有深味的“秀才”。
  新宅有三进院子,顾影朝与朱庭樟分得一进,原疏同李玉分得一进,剩下的一进,兄弟俩东西各占一厢。
  对,没错,小猪最后还是调剂到了府学。
  顾劳斯也是后来才知道,填志愿那天,小猪猛虎们几人睡到日晒三竿,一个猛子惊醒,黄花菜都凉了。
  小猪一听跟表弟没分到一块,眼泪差点飙下来,三虎一听跟大虎有缘无份,抱着大虎小腿哭得好不伤心,两人哭丧老半天,还是酒楼掌柜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掌柜的哭笑不得,“你二人互换一下,岂不两全其美?”
  朱庭樟眼屎挂在眼眦,楞得忘记擦,三虎鼻尖祭出一个泡泡,摇摇欲坠。
  好半晌,二人才恍然大悟,“对哦!”
  那掌柜的见人终于不疯了,这才摇着头走了。
  他边走边同小二念叨,问出一个十分经典的哲学问题,“这样的脑子,怎么考上的秀才?”
  怎么考上的?那必须是我指导的!
  这问题七拐八抹辗转几道,经李玉带到顾劳斯耳边的时候,他正支着小摇椅在新家院子里晒太阳。
  知道顾劳斯恋旧,丫头们几乎是将他休宁的整个旧居全套搬了过来。
  不止生活日用,连斗蛐蛐遛鸟的家伙什都没落下。
  想到偏房小山样的同心草,顾劳斯脑壳痛了起来。
  这蛐蛐斗还不斗,是个问题。
  李玉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见他一时长吁一时短叹,也不知愁些什么,便掏出一堆小玩意儿哄他开心。
  县试那会,他北上跑了一趟商,才回来不久。
  从京城陶回来不少小玩意儿,之前不好拿出来叫他分心,这会考完倒没了顾及。
  其中就有几方十分难得的印章原石。
  一枚淡青如嫩叶的青田石,叫顾悄心中一动。
  说起来,书法应当是他和原身唯一的共同爱好。
  而衍生于书法的金石之学,二人也都或多或少有所涉猎,但小公子是地地道道的行家,向来喜看名家碑刻,对这些小小印章却并不感冒。
  顾悄却十分喜欢这些小物件。
  现代时,大的铭刻顾悄摸不着,更玩不起,也只能倒腾点印章。方寸立于掌上,指尖摹遍光阴,其中意趣,妙不可言。
  刻章,也是他难能拿得出手的小小“特长”。
  不过他一贯节俭,平时只肯淘宝入些便宜小石头刻着玩玩。
  最贵重的唯有一枚田黄小印,出自西泠篆刻名手,上刻“云霄万里”,是静安女士送他的毕业赠礼,也寄予着静安女士对他无言的祝愿。
  “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
  心思细腻的恩师也看出他急于求成的心理症结,所以变相告诉他:你其实很优秀,缺的只是一点光阴的成就。
  可那时的他,并不能体味其中苦心。
  毕业下海后,他甚至还咬牙花了大半年工资,入了一块上好的封门青。
  就为了还谢景行的人情。
  一路走来,学长帮了他许多,不仅是学术上的,还有物质上的。
  甚至一同出行,去各大博物馆、图书馆查阅资料,路费住宿费谢景行都替他包圆过。
  本就悬殊的家境,在一次次共同的旅程中,愈发沟壑鲜明。
  他受得越多,心中越是难过,也就越希望能在同等水平线上,把那些“占到的便宜”,不动声色还回去。
  是无谓的自尊,亦是天真的愿景。
  他不希望他和谢景行之间,沦为施舍和被施舍的关系。
  所以,当他偶然看到那枚近六位数的印石时,他突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要赠一件回礼,一件配得上谢景行的回礼。
  印章石里,最有名的当属寿山、青田、昌化和巴林。
  其中青田石里的可遇不可求的上品,就是被称作“石中君子”的封门青。
  这种印石自然光下清雅温润,灯光打上去时,通体如流淌着一抹介于蓝绿之间的青,含蓄而不张扬,矜持而蕴内秀,了无杂质,一派澄净。
  他看到那块石头的第一眼,脑子里蹦出的就是学长样子。
  它实在太配他了。
  只是当他掌心微汗地将石头拍了回去,刻什么字、以什么名目送出去,又都成了问题。
  他纠结许久,决定刻一枚闲章——悄赠江南,不谢之华。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化用赠友之诗,刚好替他的藏头印文打了掩护。
  甚至他在印纽设计的桃夭,也可借此掩饰,称请的师傅雕工不精,梅桃不分而已。
  可就这八个小篆,初初设计好底稿,还来不及下刀,他就猝死在宾馆。
  以至于那枚石头至死,都还在印纽雕刻师父那里没拿回来,更无缘见一见它真正的主人了。
  记忆纷涌而至,顾悄轻轻捡起那枚相似的清色印石,不自觉念出了上辈子那句印文。
  他知道,这些石头必定不是李玉收集的。
  这个世界里,知道顾劳斯这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爱好的,也只有一个谢昭。
  或许,他可以再找一枚那样的石头,重新将未赠之言,诉诸刀笔。
  恍惚之际,飞来一支横手截下石头,是顾二不悦的声音。
  “谢什么谢?这籽料不错,哥哥正缺一枚印章送礼还人情,没收了。”
  顾劳斯眨眨眼,倒是很从善如流,“我也可以试着刻一刻,二哥要不要试试?”
  顾二满脸的怀疑,“不是要刻什么不谢之花,嗯?”
  顾悄一哽,瞎话张嘴就来,“这块石头形状最适合雕花鸟纹,我就是随口一说。”
  顾二冷笑,“二哥最讨厌花,你就给我雕个绿皮癞蛤麻好了。印文也不用复杂,只要素律二字名章。”
  顾劳斯&李玉:有种朋友被内涵,但我屁也不敢放的憋屈感。
  “说起来,你也欠了他不少人情,今晚便和我一道好好答谢人家。”
  顾瑜之阴恻恻拨弄着腰间鸾鹤玉环,“琰之如今大了,竟也知道花啊月啊,我这个做哥哥的,必须要好生领着你见见世面,省得你从山旮旯里出来,随便什么货色,勾勾手就能把你骗走了。”
  顾悄与李玉对视一眼:随便什么货色,指的是……谢昭?
  好大的仇好大的恨,顾劳斯这一刻终于正确get到二哥的“苦心”。
  他回乡不是来祝福这桩婚事的,他是来暴力拆散这桩婚事的。
  而更令顾劳斯炸裂的是,顾二拆散他们的方式,首先就是带他逛窑子……
  嗯,跟谢大人最大的眼线一起逛,真是……极其nice。
  第102章
  进入五月, 天气终于回暖,江淮冻土消解,农户们可算迎来迟到的春耕农忙。
  但经验老道的农户都知道, 节气有异, 恐怕粮食种下去也是个灾荒歉年。
  府城百姓不兴耕种, 但也有忧虑。
  街头粮铺里, 短短几天已经换了三次价码牌。
  翻了三番的米价引得大娘破口大骂, “好你个黑心肝的白二麻子,谁给你的胆子,陈粮也敢要这个价。”
  白姓掌柜深谙和气生财的道理, 也不生气, 只好意劝着, “没办法啊, 外头粮也这么涨,我要不抬价, 米商就不卖我,我也没有法子嘛!”
  一个老汉叹气,“我看江边粮船不比往年少, 怎么米价却往天上飘?”
  青年儒生插一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听说北边冻得厉害,春粮全遭了殃,各地又要养口又要救地, 粮仓都放空了,只得叫咱们南直隶几个州府往那边贴, 州府没粮了,商人自然抢着时机哄抬米价。”
  大娘不干了, 扔掉米袋就撒泼,“感情我们不是人,是牲口?”
  老汉也不满,“自古官商是一家,要不是这些官老爷们放出风去,商人怎么知道咱们没粮?抬价就算了,还敢拿这陈粮糊弄我们!”
  儒生“嘘——”了一声,“莫要妄议。”
  他压低声音,“我听城南冯廪生说,府学都发不出俸了,这消息恐怕捂也捂不住。”
  顾劳斯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到那三袋民脂民膏。
  原来汪铭汪大人诚不欺我???
  “甭管什么价,趁着还有米买,能买就多买些吧。”
  也不知是谁,叹息一声,“谁知道再过几个月,又是怎么个行情?”
  马车缓缓穿过集市,顾劳斯听得十分困惑。
  他向黄五求证,“我记得谢昭走前,曾与吴知府嘱咐,加征课税之事能拖就拖,好逼泰王吐粮,怎么最后还是殃及到各地?”
  自太.祖起,大宁就实行官民两套完备的民粮储备制度。
  官仓由朝廷出资,诏令各县设预备粮仓,收贮谷米以备荒年赈济。
  每年朝廷拨课税定额充实仓储,各地选富民任粮长管理粮食。
  最为通行的管理法子,便是每年春末将陈粮贷给农户,秋天回收等额新粮,余下的农户自留。
  而民仓,则是市场行为,由大商人或家族自行建仓,管平日里老百姓口粮供给。
  咳,说起来也算是计划经济同市场经济并行的初期模型。
  只是这种粮食储备机制,抗灾能力却并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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