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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第215节

  还是说,北境已平,苏家军即将凯旋?那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提这茬,顾劳斯脸上热度降了下来。
  他娘和妹子的处境并不乐观。
  当年神宗迁都,并非金陵不香,而是北平离不了他。
  太·祖晚年,为替儿孙计长久,在北境边线设下九个军事重镇,又在长城以北建立大宁卫、开平卫和东胜卫等三个外围据点。
  至此大宁边防,组成以三个卫为第一线,九镇为第二线的防御体系。
  太·祖自认这个体系无懈可击,鞑靼难以逾越,便一意孤行杀光大半拥兵自重的守将,这两道防线,自然而然交付给他最信任的两个儿子。
  长城以北直面鞑靼的开平、大宁两卫,由老练铁血的二子宁枢驻守。
  而河套以外的东胜卫,则交给骁勇但经验尚缺的三子宁权。
  可他老人家机关算尽,没算准老二那血缘也净化不了的野心。
  神宗即位后,原本坚不可摧的边防体系,不战而溃。
  他调不出信任的武将镇守,更不放心将如此军事要地托付给新人。
  不得已之下,神宗只得壮士扼腕,舍弃一线的三卫,收缩北境防线。
  迁都北平,天子守门,说着好听,实则是逼不得已。但这舍出去的大片国土,不仅成为他一生之耻,更成为他心中痼疾。
  晚年,他盘点功过,收复故土的欲望愈发强烈。
  今年边疆事起,他这才狠狠心,重新启用激进好战的苏青青。
  他算盘打得极好,鹬蚌相争,他正好渔翁得利。
  苏青青已是老将,攻下三卫必定力竭。鞑靼本就缺粮,久耗必定疲软。
  届时他一网双收,既收了失地,又折掉老将,岂不快哉?
  只是他等啊等,从春上等到夏末,也不见鹬蚌大打出手。
  苏家军邪门地一改往日作风,只守不攻,叫他等得是火急火燎。
  他倒想治苏家一个消极怠战。
  可鞑靼每南下一次,都有来无回,他实在师出无名,治不下手。
  是以近来,他日日点着北境布防,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该拿苏家军如何。
  杀吧,一个谢时,恐扛不住整个北境。
  不杀,他是真夜不能寐。毕竟当年苏侯的死,他手上也不干净。
  昏君这摇摆不定的态度,就如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顾劳斯只要想起,就要替他老娘和妹子捏上一把冷汗。偏偏此事上,父兄对他又讳莫如深。
  思来想去,与其说是嫌他纨绔不知事,更像是——
  他头疼地看了眼谢家来人。
  更像是因他同谢昭那点事,而被老父直接判定三振出局。
  老爹对他的放任不理,看似赌气,实则是防备和保护。
  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也只有不知道、不参与,才不会被卷入、被祸及。
  顾氏背负得太多,多到哪怕一丁点儿风险,顾准都不敢再赌。
  顾劳斯懂,所以无可奈何。
  他只能倾自己所能,默默在外围替家人打一些辅助。
  他大搞教改,花式笼络寒门学士,为的是替他爹攒声誉;
  治水赈灾他拼命搞钱,保太子安民乱,为的是消帝王猜忌。
  他相信,只要顾家还有利用价值,神宗下手前就会忌惮三分。
  身边人大都也懂其中关窍,是以平日里谁也不敢提这些。
  也就张庆人傻,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顾劳斯磨了磨拳头。
  可一瞅张庆那精瘦有力的体格子,算了,打不过。
  他干脆略过这讨嫌的家伙,朝谢管事比了个请的姿势。
  “家中长辈不在,我亦不敢擅自做主,且等老父归来再议。谢管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进来吃口茶?”
  “不了,家大人正在贡院公办,老仆还要去打点行装,就不多留了。”
  谢管事拱手告辞,“至于请期之事,还请小公子转告顾大人,谢家敬候佳音。”
  “客从远来,主外未归,是顾家怠慢了。”
  这时,璎珞带着水云从后院赶来,见人要走客气挽留,“此番可是谢老大人亲临应天?顾家在贡院不远正有一处陋舍,不如请大人就近安顿?也免得管事奔波。”
  璎珞已有些当家架势。
  顾家男丁、掌事管事都不在,只剩一群娘子军,作为嫡长媳,也是中馈主妇,接迎安顿亲家这等大事,她自然要出面。
  她行止得宜,不卑不亢。
  老管事也不推辞,谢过之后就笑着应了。
  唯有顾劳斯囧囧。
  糟!竟没想到给准岳父安排住宿。
  是他不通人情世故了……
  家门口堆了那么些喜礼,十分令人瞩目。
  说话的功夫,里三层外三层就凑满瞧热闹的。
  有猜顾家又是谁大婚的。
  “该是老二了吧?这才得的探花,不得趁热打铁双喜临门呐?”
  黄五咬牙切齿,我还没来提亲,屁的双喜临门!
  “不不不,我看是老三,老二天高皇帝远,还是老三现实些。
  指不定就定的金陵哪家闺秀,欸,你看,那是不是张家那纨绔?”
  焦点一下子给到张庆。
  “那妇人是不是不惑楼老板娘?
  我就说那彩票中心怎么净开在不惑楼隔壁,原来是两家早成一家了!”
  “还是你眼尖。这么看朱张顾陆,这顾家跟张家又亲上加亲了。”
  张庆一听,这还得了?
  他家可没妹子许这个药罐子!
  生怕兄弟听风是雨,他偷偷拐了拐顾悄。
  “嘿,兄弟,咱们可先说好,合伙做生意是一回事,咱们家可没联姻那想法!绝对没有!”
  呵,这赤果果的嫌弃?!
  顾劳斯危笑,“无碍,很快张老尚书就会有了。”
  他哥两好地邀上张庆的肩,“听说你们家三房嫡次女,出落得那是……”
  您还有心思相看姑娘?!
  谢老管事听得眉头直跳。
  “咳咳咳,小公子细说,出落得如何?”
  额,忘了这还有个斥候。
  他立马收声,“出落得……十分出挑,身高七尺,寻常男子都比之不及!”
  求生欲叫顾劳斯立马改口,“张老尚书瞧准了韦岑,正一力撮合当中。”
  张庆&管事:……
  也有人猜得准。
  “没见识,这定礼样式规格,一看就是打北边来的。
  我瞧着像是谢家来请期,看样子顾家马上要嫁女咯。”
  水云见状,忙笑着吩咐家仆散喜糖。
  也算是官方认证了。
  她谦逊向着谢家管事道,“我家老大人出门前特意吩咐过,若是谢家来人商量婚事,他与夫人已通过气,一切听从亲家安排就好。”
  说着,她怨怪地戳顾悄一脑门。
  “这孩子不懂事,谢老大人亲自来了,他还敢胡乱推诿,实在不像话。”
  管事忙道无碍,“我家二爷已从福建启程,正在途中。”
  他笑得褶子跳舞,“如此甚好,老仆速速去信,叫他备好迎亲舟船,咱们一道上京,实在两全!”
  双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敲定了婚期。
  ——腊月初九。
  还剩一个多月。
  两家隔山隔水,千里之遥,刨去路上花费,几乎称得上仓促。
  谢管事是哪里看出来宽裕了?
  水云既喜又忧。
  喜的是小公子得偿所愿,忧的是他一副被吃得死死的傻样。
  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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