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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大院来了个大美人 第136节

  还是站他左近一姑娘瞅见提醒的他。
  卫明诚再次瞥那男知青一眼。
  男知青被挤到不远处一角, 目光艰难越过几层厚的人墙飘过来,却恰好撞上卫明诚沉凝的黑眸, 他脸上刚消褪的红一眨眼回返, 比之前更甚, 血红质变成紫红。
  愣忡一会子,男知青视线心虚地游走。
  作为爱人的他正当场呢,胆子可不小,一个劲盯着茉茉瞧个没完没了。
  卫明诚心里褶子抖了抖。
  他伸臂挡住有意无意朝茉茉歪倒的人, 刚想低头查看茉茉状况,便听着了这三字“又醋了”。
  卫明诚承认心里的确不快。
  至于……醋?
  不管卫明诚作何想,谢茉确定他周身携着似有若无的酸意。
  不浓, 但确凿。
  他脸上细微的波澜也是有力佐证。
  虽然他姿态一派皎然若朗月清风, 但眼梢不散尽的冷沉黑雾出卖了他, 若不是对他极其熟悉了解, 或者方才扫检的不仔细就错过了。
  这种想藏却没藏住的表情实在有趣,叫谢茉恨不能拍摄下来留念, 可惜她手上既没相机, 又没可拍照手机, 不过她会画画, 想及此谢茉感觉右手都痒痒起来, 直恨不得立时铺纸捏笔,一画而就。
  谢茉见卫明诚迟迟不语, 忍不住伸指掐了掐他胳膊,看他黑雾不再笑意满眼眶游弋的瞳眸落过来, 便弯唇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说着,她还狡黠眨眨眼,抬手在鼻前扇了扇,一副“难道我闻错了”的狐疑样子,活灵活现得可以。
  那双眼着实透亮灵动,眼睑微微颤动,目光潋滟生姿,欲语还休似的,仿佛说尽一千句一万句调皮揶揄话。
  不知想到什么,谢茉歪歪头,故意刁难:“如果你不醋,不为我吃醋,那是因为我不配吗?”
  卫明诚答非所问:“很遗憾没能亲眼目睹你上台报幕的样子。”
  顿了顿,他又状似风轻云淡般补充了一句:“他们都看过。”
  谢茉先是一怔,反应了两秒,才彻底意味到这个“他们”的灵性。
  谢茉“噗嗤”一下笑弯了腰。
  歇了笑,卫明诚纵容的面庞还徜徉在她细粼粼的眼波里,不知是感慨,还是称赞,谢茉忍不住冲卫明诚说:“你真可爱。”
  卫明诚竟一时竟仿似没听懂,怔住:“……”他记忆里从没听过旁人用这个形容他。
  等他稍稍回神,就听谢茉宣布:“回家给个开个报幕专场,只给你一个人看!”小手一挥,颇有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架势。
  “可爱”余韵震荡,一贯思维敏捷、材高知深的卫明诚反应难得迟缓,一个“好”字方自喉间生成,谢茉已悄然拉过他的手,摊开,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了个字,然后阖上他五指。
  触感转瞬即逝,但卫明诚已辨出那是个“茉”字,此时正躺在他掌心,收拢在五指间的“茉”,是谢茉的“茉”。
  卫明诚深吸一口,追上她写字的手牢牢抓着。
  与此同时,他低低说:“好。”
  心被轻轻揉了一把,酸酸涨涨,简直不知该拿如此美好的她怎么办才好。
  藉着稠密的人流,两人光明正大紧紧挨在一起,她的肩膀抵在胸怀里,衣摆胳膊交错掩映,旁人很难看出俩人的手是勾拉相握的。
  嘈杂哄闹的声音,木板撞合的声音,自行车铃的“叮铃铃”声,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成了欢快的奏鸣曲。
  他们就这么躲匿于众目睽睽之下——牵手了。
  人流渐渐稀疏,两只手重重握一下,黏黏连连分开。
  “小谢!”
  礼堂门口传来袁峰熟悉的呼喊声。
  谢茉跟卫明诚已从门侧挪移到廊柱后,空间相对隐秘,但视野并不蔽塞,站门口略一侧目便可瞧见。
  何况谢茉跟卫明诚站在人堆里便如鹤立鸡群,十分抢眼。
  袁峰与卫明诚照过一面,卫明诚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即便谢茉被卫明诚身形遮住大半,那身板高大挺拔,如苍柏青松,一身合体绿军装,他眼神着意停顿了一下就认出人来,顺带瞅见谢茉。
  公社一行人有的在大院见过卫明诚,但对他都不陌生,毕竟卫明诚是蝉联各个办公室八卦榜首的当事人之一,他们见着自己嘴里嚼咕过的八卦男主角,难免心虚,心虚的具体表现——过度热情。
  并非指他们话多,而是笑容大而多。
  再说他们哪怕想搭话也觑不着机会,邢主任这个退伍老兵对卫明诚这个好兵代表极具好感,两人一句接一句,不间歇地聊。
  “我早见过你。”邢主任笑说,“你的战斗事迹刊登在各级报纸上,带着照片,小伙子非常精神。”
  “对你这个战斗英雄,我还专门组织人员研究学习,那些报纸就是主要的研习资料。”
  卫明诚笑说:“那我见您更早。那会儿我入伍不久,还是李老警卫员,跟随他一起拜访您所属的四十九师,远远见过您带兵训练。”
  邢主任闻言越热络:“这便是缘分了。”
  顺势掺了几句谢茉,比方说“谢茉同志工作能力出色”、“小谢工作态度积极”、“好笔杆子”……反正都是好话。
  然后,话题再拐回去。
  邢主任对受伤退伍转业这件事始终非常遗憾,和同样当兵上过战场、天然便多了份惺惺相惜的年轻军官,聊聊军旅新旧事,算是聊作安慰。
  提起李老和四十九师,话题自然转到彼此相熟的人,继而讲到县委即将到任的个军转干部也是出自四十九师,还和邢主任颇有渊源。
  “李源,师长接待客人经常用着他。你可认识?”
  卫明诚沉吟片刻,说:“个子一米八出头,身形魁梧健硕,眉毛尾梢有一颗黑痣。酒量很高,我记得还有个绰号叫‘酒闷子’。”
  邢主任拊掌大笑:“就是他!等他安顿好,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再试试他酒量如何了,这些年退没退步。”
  卫明诚眼眸几不可察地凝了凝,朗然应下。
  观众退潮般散去,极目处,寥落分布了几撮人,永河公社这一波人比他们加起来都多。
  知青们看到邢主任与卫明诚聊得尽兴,不由地又凑头拾起之前的话题——品评谢茉爱人。
  天呐,谢茉的爱人竟然这么好看!
  这是女知青们一致的感叹。
  那笔直的身条,那大长腿,那劲受有力的腰,那优越的肩颈,那张赏心悦目的英俊脸孔,最难能可贵的是举手投足间带出的那股气势,锋锐精悍却不外扬,压迫感控制得恰到好。跟邢主任并排站,既不会被压下去,也不会过分耀目反碾回去。
  有两个腼腆的姑娘脸通红。
  她们纯粹欣赏,没啥复杂心思。
  紧张激动的。
  “这夫妻俩站一起就四个字——赏心悦目!”
  “部队这样长相的多吗?”
  “想找对象啦?你上回不还说要找个城里的。”
  “那是遇见的男同志还不足够优秀!”
  “就那谁……”
  这边,卫明诚和谢茉已和邢主任说明情况,要脱离队伍了。
  ***
  卫明诚自己开军用吉普来的。
  这时代拖拉机都难得,这类小型汽车许多人见都没见过,更别说乘坐了。计划经济时代,小汽车属于配车,是极少数人才能解除到的“高端”物件。
  公社领导干事们常到县委,倒是见过,只袁峰和邢主任因公乘坐过。知青们多来自大城市,但出身平常,也是见过没坐过。
  谢茉瞧见有几人明显意动,只是碍于脸面和领导当场没把请求说出口,谢茉微微一笑,贴心地主动提议:“车后面座位空着也是空着,坐满这油钱才花得值。”
  这年代人面皮普遍更薄,要是她直不楞登说一句“想座就来座”,保准没人迈腿,可能还会得罪某些敏感爱钻牛角的人,这样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甚至“有利”于自家的借口,表现得像请他们帮忙一样效果最好,你递个台阶,人家心里没包袱,笑哈哈说笑几句,然后对方欣然接受提议。
  虽然双方对实情皆心知肚明,但有这个台阶,彼此日后才好无障碍相处。
  这是奶奶传授给谢茉的世事学问,她牢牢记住了,并多次实践验证,事实证明果如此。
  这一次也不例外,听她这么一说,表情立马舒展开了。
  谢茉多事安排,笑眯眯等他们商量出结果。
  风丝儿依旧轻柔,谢茉将覆在眼睫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和卫明诚对眼一笑,以口型对他说:“辛苦啦。”
  卫明诚忍不住勾唇。
  满座,吉普启动。
  挥手作别前,邢主任再提一遍约酒这事:“待我和李源沟通好时间就让小谢给你递话,可千万来。”
  卫明诚含笑郑重道:“您放心,必到。”
  一路雀跃笑说,其他人镇中心下车,卫明诚把谢茉送回家后,又去还车,披着一身细尘回到家,就见谢茉已搭建好“舞台”——饭桌被拾掇干净,上头铺垫着报纸。
  “我再去找找块大小合适的布,不然报纸会滑动错位。”谢茉匆匆和卫明诚打过招呼,便一头扎进西间翻检杂物堆。
  卫明诚换完衣服,洗干净手脸,再回屋,“舞台”已铺上蓝土布,谢茉赤脚站上头。
  头顶的灯泡开着。
  谢茉清透如水的眉眼沐浴在光里熠熠生辉。
  “卫明诚同志,您的专属报幕演出即将开始,准备好了吗?”
  卫明诚低笑一声,颔首。
  谢茉说了声“开始”,面上的戏谑之色刹那间被她敛回眼瞳中。
  煞有介事地以拳抵唇充当话筒,以经典的“光阴荏苒,岁月如歌”开头,谢茉复刻了一遍当时报幕的第一幕,词语略有出入,但大意不改,最主要的神态和语气几近一模一样。
  一面儿说词,谢茉一面儿再一次遗憾手里没相机。
  相机作为这年代的稀罕物件,一台五六百块,还要工业券和介绍信,钱和票倒可以攒攒,但新闻口或电影厂的介绍信不好弄,倒不是真弄不来,但太麻烦太打眼,而且交卷和后续的洗照片都挺费钱的。
  算了。
  谢茉专心投入到报幕工作中,接连又报了两条。
  “……来自纺织厂的女同志们,要把最美的颂歌献给亲爱的祖国……”
  “……风雨同舟……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踏过艰难险阻,攀登一座座高山……”
  谢茉越说越觉得这场景和小时候扮家家似的,笑音渐渐淹没声线,她情不自禁笑出声,身形微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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