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吾万未料,国主竟于吾交虎符后,仍以一杯毒酒赐吾。吾无可奈何,唯叹南诏之气数将止于此,终为大周刘氏所吞灭。作此信,实吾心之所恨,吾被迫远故土,诸事皆迫也。可悲,可恨,可叹、叹、叹。”
  念到最后面三个叹字时,谢离愁的语调也带了悠悠的千回百转,听得贺问寻的心尖发酸。
  似是无意,又是有意,谢离愁道:“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温哥哥与这位贺兰将军成婚那几年,却依旧不知晓其妻主的真实来历了。”
  霎那间,贺问寻觉得脑子里原本散落着的一群流珠,都由一丝细线串了起来。
  谢离愁伸手启开紫檀小盒,里含有两颗印着莲花红纹的木色珠子,旁边是两朵红似血的娇艳火莲花,也不知是使用何法,居然依旧能保持着花瓣饱满展开之状。
  下一瞬,他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攥住,整个人抵于墙壁之上。
  贺问寻声色平和,质问他:“你早就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谢离愁毫不犹豫地承认:“是。”
  “何时?”
  “就在山庄那夜,你在我面前更衣之时,我发现你左肩上有一胎记。”他对上贺问寻漆黑的双眸,道:“若细细看来,你的容颜倒是更像温哥哥多些。”
  贺问寻手未松,闭眸细细思忖,将此段往事碎片拼接成画,徐徐道来:“让我想想。当年,贺兰将军,不对,应说是我母亲,自南诏逃至大周,结果机缘巧合之下碰上万渊盟盟主温明珠,即我父亲。二人一同捣毁程家村,而后我母父二人结缘成婚,可是如此?”
  “是。”
  “可是你姓谢,你与万渊盟又是什么关系?或者,我该问问,你身为天青阁的人,一口一个温哥哥,我是否认为你知晓我父亲在何处?而且,你们之间关系匪浅。”
  谢离愁:“当年程家村掳走我父亲,他怀孕近八月,危急时温盟主救了他。事后,温盟主心善收留。但贺兰将军死后,温哥哥受打击一蹶不振,温明诲趁火打劫,将他下蛊,现如今圈。禁在天青阁内。”
  义妹圈。禁义兄,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什么蛊?”贺问寻皱眉。
  “同生共死蛊,被种下子蛊者,性命、痛感与母蛊者相连,受母蛊控制。”他停顿了一下,似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坦言道:“当年我父亲受温明诲胁迫,不得已对他下蛊。”
  贺问寻听完,沉默良久。她把信息慢慢消化后,道:“所以你来此地,是为了寻觅良药救治我父亲,以弥补当年?”
  谢离愁颔首:“是,但也不全是,也是为了弄清当年之事。”
  贺问寻从中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还有什么事?”
  “朝廷因程家村一案,特地派遣官员前来嘉奖,也欲借万渊盟搭桥,将江湖各路组织劝归朝廷。当年,温哥哥因孕期则将盟内事务托付给贺兰将军,引起裴似锦和温明诲不满。后来,南诏被大周吞并,其皇室贵族尽数被灭。”
  “因战乱,有大量南诏人逃至大周,贺兰将军则在路边搭建粥棚,对这些难民施以援手。裴似锦与温明诲以此做文章,肆意散播贺兰将军是南诏贵族的言论。流言蜚语,愈演愈烈,隐有万渊盟暗藏南诏余孽之言,引起朝廷注意。”
  任何事情只要是沾染上敌国余孽这四个字,那就严重很多了。
  “为保万渊盟,贺兰将军不得不离去。裴似锦假借践行,在酒里下毒。”
  ……这也解释清楚为何原著里原身会当众想要致裴似锦于死地了。
  贺问寻把谢离愁的手腕放下,凝视着信道:“所以你也是想探明是否真的是南诏人?”
  谢离愁眼睫轻颤:“是,如今事已明了,我甚至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想必温哥哥知道如今你还活着必然很欢喜。不过,裴似锦害死你母亲,你与她有着血海深仇,那你和那位裴公子之间又要如何?”
  贺问寻闻言微怔,满脸问号看向他。
  什么怎么办?
  在谢离愁探寻的目光中,贺问寻猛地幡然醒悟。
  ……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假设你新结识了一位好友,你和这位好友之间的感情不断升温。然而,突然有一天发现,好友的母亲竟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你背负着为母复仇的血债,试问你是否会因此与这位好友绝交?
  一道充满狗血风味、现实取向的问题横亘在她面前。
  要是寻常人,那肯定是要与此好友恩断义绝,割袍断义,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但贺问寻不一样,她是穿越的。
  在她被这个问题雷得外焦里嫩之下,反问:“我为什么要因此事和裴郎生分?这件事和裴郎有一文钱关系吗?”
  自相处以来,裴郎对她温柔以待,她们两人相处融洽。更何况,裴似锦做的事与他裴玉清真的有何干系?
  她想,她既不会偏激到将仇恨引到毫不知情的裴玉清身上,但既然魂穿此身,也断不会放过裴似锦。
  谢离愁静默半晌,他觉得贺问寻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何干系?确实没任何干系。事情发生之时,裴玉清甚至还只是个稚子。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