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他长长吐了口气:“既如此,就等我回来后,再与你说清。”
  奚吝俭的指节碰了碰苻缭的脸颊。
  苻缭犹豫片刻,主动地配合蹭着他的手指。
  “为何要在现在说这个?”他轻声问道。
  “晚点说,你就听不到了。”奚吝俭眉尾动了动,“我倒是想问你,怎么迟迟不肯动身?”
  苻缭稍低下头,移开目光。
  “我说过了,大抵是我还没有准备好的缘故。”
  奚吝俭说的是事实。他若没有什么举动,自己可是打算就此不再回京州了。
  奚吝俭见他没有不适应地躲闪,轻轻笑了声。
  “世子是在想什么?竟然如此懈怠。”
  “就是因为想得多了,便没准备好。”苻缭也这样应道。
  淡淡的月光落在奚吝俭肩头,给他生人勿近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和。
  苻缭没有发觉它同样洒在自己的面庞上,在奚吝俭眼里闪闪发亮,像森林中一条清澈的溪流,看见了便再也挪不开眼。
  奚吝俭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时候快到了,该动身了。”
  “就照殿下那日吩咐的去做。”苻缭确认了一下。
  奚吝俭微微颔首。
  苻缭便点点头,看了一眼在旁的殷如掣,示意他可以上马了。
  殷如掣得到示意,没有多话便照做,苻缭也准备登上轿子。
  奚吝俭看着他道:“万事小心。”
  苻缭对他笑了一下:“这话该我对殿下说才是。”
  毕竟自己要做的,算不上凶险。
  苻缭的手有些颤抖。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是吗?”他问道。
  即使他的理智清楚,但意识到即将有段时间见不到奚吝俭,甚至不能及时知道他的消息,苻缭不免低落。
  “当然。”奚吝俭说得笃定。
  他揉了揉苻缭的发顶。
  这一次,他不再装作自然,而是刻意等到苻缭仰起头看他,才罢休。
  苻缭脸上有些热。
  “殿下一定要多留心。”他强调道。
  奚吝俭没有不耐烦,仍然应下,双眸染上些不像是他会有的柔和。
  苻缭坐上轿子,片刻后,感觉身子开始晃了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种危急时刻的前夕,他的脑子里还想着情爱,是否有些不知轻重?
  苻缭有些怀疑自己。
  可那是奚吝俭先主动的。
  苻缭垂眸,稍微缩起身子,闻了闻从那小袋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气味。
  总觉得从奚吝俭身上摸出一个这样装着零嘴的小袋子,有些违和。
  苻缭想着,不自觉笑了笑。
  不过,而今的状况,奚吝俭还会花时间亲自去做蜜饯么?
  苻缭看着手上的东西。
  这包装未免太过娴熟,总觉得没有多次的练习,很难达到这种程度。
  但看这个包装,与奚吝俭当初喂给他的蜜饯又很像。
  他还说那是要给季怜渎的,但看他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如此。
  苻缭没有吃,小心地将其收好,拿出那把折扇。
  上面的画很淡,甚至有些萧索,苻缭却很喜欢,并不觉得它看起来让人难过。
  他也清楚,这样的画不适合画在扇面上,拿来送人更是有挤兑的嫌疑。
  可奚吝俭将它送给了自己,是笃定自己就喜欢这样的画。
  不知不觉间,他也这么了解自己了。
  苻缭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关于这方面的喜好,更不会想到有人要送他礼物。
  眼睛忽然一酸,苻缭不自觉抿起嘴。
  他也没想过,会与奚吝俭走到最后一步。
  连他看过的原文里都没有的部分。
  本该是季怜渎夺取皇位,而今却是奚吝俭要完成这一件事。
  希望季怜渎不会怪自己。
  照理说,他本该留在京州,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即使没有自己的帮忙,他也一定能撑过去,而自己却自作主张地将他送回了司州。
  “我们到哪了?”苻缭掀开帘子,朝前面问道。
  “世子,还要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殷如掣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苻缭点点头,放下车帘。
  “感觉有些晚了。”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宫里的几位会不会着急?”
  “他怎么还没到?”
  奚宏深不满地拍了拍龙椅,手有些疼,立马有宫女捧着他的手小心地吹着,几名太监在一旁扇着风。
  “官家,世子当是在路上了。”米阴看着面前大摆的宴席,淡淡道,“不用空出时间去给徐官人吊丧么?”
  奚宏深想了想,眉头皱了一下:“好麻烦,而且这宴席不都摆好了么?还是先玩了再说吧,他们家自己吊丧不就行了。”
  米阴没有说话,趁着奚宏深下阶时,对着身边的一个太监道:“去吧。”
  那个太监略略抬头,斜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应答。
  他的眉宇比其他太监都要更英气些,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好在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奚宏深身上,没有人会去在意米总管手底下的太监。
  “他不会再回大殿的。”米阴以为他在害怕,满不在乎道,“快去快回,别误了大事。”
  “其他大臣什么时候过来?”奚宏深有些不满。
  这次宴席摆得似乎有些快,本该重臣云集的地方现在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空摆好了桌子,管弦丝竹奏起来的声音还有点回声,听得他耳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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