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听闻此话,众人心才缓缓落下。
  又看宰相很替周未说了些好话,心中不免感激。
  褚君陵颔颔首,神态在众臣看来却是微妙:“朕也觉得镇国将军一心为我大褚,断断做不出那有辱家门的勾当。”
  “皇上!”
  徐安一派还欲挑拨,却看褚君陵站起身,缓缓走到周未身前,无厘头的问了一句:“将军以为周祁敢反么?”
  周未先是一头雾水,等余光瞥到众臣神情,惊起一头汗:“皇上这话是何意?”
  莫不是真信了徐安一派的挑拨,认为他周氏图谋不轨罢?
  又瞥到徐氏一派得逞的笑意,登时冷汗涔涔:“末将、”
  “皇上以为臣敢反么?”
  周祁赶到就听褚君陵又在作弄自家父亲,脸色不由得又难看了点,也不等殿外的奴才通报,径自踏身进去,直挺挺站到褚君陵身前:“皇上既是信不过臣,与其满心猜忌,倒不如趁此安臣一个勾结行刺之罪,押臣到午门外斩了不是最好?”
  “哪是信不过。”褚君陵当即换上笑:“朕是看朝上气氛沉重,怕岳丈紧张,说个玩笑缓缓。”
  周祁心哼,这昏君玩笑倒是开得大,气氛没见得缓解一二,倒是观他父亲神色又惊又恐的,再下去怕要吓出心疾。
  “家父性情耿直,当不起皇上这声玩笑。”
  褚君陵心知玩脱,又在朝堂行不得亲密,只得先好声好气哄着人:“朕的心意你还不知么?莫说谋逆之事子虚乌有,便是你真要朕也能给,打我二人相好之后,你可见朕为难过周氏?”
  这倒是真的。
  身后尽是大臣看着,褚君陵待他待周家更不必说,再是这玩笑过分了些,闹也该等私下再闹,朝堂之上,为人臣的总该顾及天子威严,如是想着,倒也不好再冷着脸。
  方才性急未行参见,周祁正要补上,不妨那李大人先发制人,上前指着他鼻子便骂:“真不愧是乱将之子,一见圣上不跪,二敢口出狂言,目中无个尊卑规矩,你周氏如今还没做到那九五之位,半个皇家人都称不上,就等不及要于朝堂逞威逞风,未免太不拿皇上放在眼里!”
  周祁莫名其妙,好笑的看着一把年纪的李大人:“大人将近花甲还能有这等耳力,小将实属佩服,只我与皇上方才所言刻意压了声色,朝中武将使上内力都不定能听见,倒是大人深功不露,一字不差尽听到了?”
  “本官、”
  李大人不久前才被周未堵得无言,这会又让周祁给堵了,甭提多气闷,心头直骂这周家父子满嘴强悍,没得半点尊老敬僚的自觉。
  周祁和皇帝嘀嘀咕咕那么长阵时候,他哪晓得两人张嘴在谈个什么,不过是见着褚君陵眉头皱起又一瞬,以为是周祁惹了君王不悦,想趁机添把火烧烧,哪想险烧到自个儿身上。
  “你父子二人狡舌如簧,本官不屑与你争论!你说的什么本官没听着,姑且不论此事,只中郎将打进殿后先是出言顶撞皇上,后也不见叩首参拜,怎么?这议政殿如今已经是中郎将做主了?”
  甚觉自个儿占理,李大人得意洋洋,像只斗胜的公鸡:这回周家父子总该没话说了,这事不仅他见着了,在场大臣也都看在眼里,他看周祁还怎么狡辩。
  周祁确实没打算狡辩,被抓了小辫子也不心虚,大大方方退后两步,以武将之礼落膝朝褚君陵一拜:“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君陵伸手要拦,被周祁一个眼色打住,两相会意,只得待他见完礼,蹙眉喊了平身。
  本是心疼周祁身体,昨夜闹得有些过火,这么一起一跪的,怕他身体不适惹得哪难受,殿中地上什么也未铺,又担心周祁磕疼了膝盖,但不想这神情落到众人眼中却变了味儿:皇上不高兴了,皇上果真对周氏生了戒心,周氏危矣。
  李大人也如众人一般想法,欲再提行刺之事,趁着皇帝动怒将周氏除了,却让周祁先发觉了心思,轻笑笑道:“李大人仅因臣未及时拜见就得出周氏有谋逆之心,照此推论,眼下臣已将礼补上,该叩的头也叩了,李大人那话想来也做不了数了,这礼晚是晚了几分,按大人的理,周祁即便不是忠心耿耿,方才之为也能算是将功赎罪,依大褚律法合该从轻处置,李大人说是不是?”
  李大人万万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周氏父子满口辩言,腹中野心尚不可知,却敢屡次挑衅皇室威严,长此以往恐不稳社稷,皇上往日宠信也罢,万不可再放之任之,否则终成大患啊皇上!”
  李大人一派大义凛然,又端得忠臣之资,褚君陵瞧他演得投入都不好打扰,再看他一阵自我感动,总算看不下去:“李大人以为该如何?”
  李大人撩开衣摆,同时朝同僚打了个暗示,齐齐跪求褚君陵重罚周氏,并刻意指定要从重发落。
  “周氏已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念及旧情便是陷社稷于不顾,陷天下大业于不顾。”
  褚君陵颇为赞同颔颔首:“李大人觉得怎么处置才算重?”
  “臣以为,周氏谋逆未遂,其心可诛,满门抄斩最妥不过,周氏父子是为主谋,当以挖心卸骨刨府晾刑数日,方能起儆祀之效。”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褚君陵神情未变,眼色已然冷冽至极,偏有不长眼的依言附和,支持的反对的都有,难得安静有半晌的朝殿瞬间又吵嚷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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