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您不怕万一尹汀不相信吗?”时闻钰略有些迟疑地问他。
时晏之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略显玩世不恭地斜睨着时闻钰,脸上的笑意不言而喻:“孤知道他不会相信,但他并不会放过任何能通过青鸾镜找到传国玉玺的机会,所以就算他不相信,他也一定会有所动作,他不会派心腹来,但一定会派人过来。”
“而且,不是还有你潜伏在他身边吗?”时晏之的话语暗示性极强。
时闻钰知道他的意思,时晏之的意思很清晰,就是尽力让尹汀的相信值处于六成以上,六成以上的概率,那尹汀肯定会如时晏之所想那样行动的。
“好的,皇兄,皇弟知道了,那么皇兄想好青鸾镜在哪个位置吗?”时闻钰殷勤地朝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不过——深宫之人,哪有真正纯真的呢?
时晏之并没有管这么多,眼神冷冽干净:“当然是——孤母后的宫殿。”
——坤宁宫。
时晏之和时闻钰心照不宣。
第075章
在时晏之和时闻钰商量好诱骗尹汀出手的计划后,当天晚上的亥时,皇宫中的某个地方正在悄然进行一场私密的对话。
南宫樾趁着时晏之熟睡的时候,先是交代一个小太监守在宫殿门口,然后面色凝重地踪迹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宫殿,走到小太监看不到的位置再一溜烟转弯去了某个他早已踩好点但鲜有人烟的地方。
这处鲜有人烟的地方其实是之前宫中妃嫔居住的宫殿。
只是因为在时晏之的父皇去世后,留下的遗诏说宫中没有子嗣、家世不高、家中无人的低位妃嫔都必须陪葬在时晏之父皇的皇陵中。
只有少数几个家里有人的妃子幸免于难,幸运被接出宫去。
又因为时晏之喜欢男的,登基多年来并没有过纳妃的记录,所以这些宫殿便没落下来,这么多年来,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渐渐变得衰败残破。
黑灯瞎火的,南宫樾扶着红墙提着灯笼走到宫殿的院落里,拿灯笼一照,没看到人影,抬头往有色差的周围望了又望,虚张声势地吼道,“我人都来了,你人呢?不是说是在这里见面吗?不想继续‘合作’的话就把解药给我,我们一拍两散、桥归桥路归路。”
“火气别这么大嘛,小心体内的蛊虫被吵醒了。”南宫樾刚说完,从角落里传来一个阴森沉重的男中音,南宫樾寻声转身望去,便看见当初威胁他做事的那个戴着一顶黑铁面具的人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看样子你这些天在宫中过得倒挺滋润的。”
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就是前朝大将军——尹汀。
“忘记蛊虫发作时锥心蚀骨的痛了吗,南宫樾?”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可怖而诡异。
南宫樾见此,不由得警惕起来,听到尹汀喊他的真名的时候,神经更是紧绷:“你没资格叫这个名字。
别和我攀交情,被你下蛊是我没用,所以我认了,但你也别装出一副大善人模样,叫我出来是想让我做什么,请尹将军直说吧。”
尹汀看南宫樾的态度这么强硬,也没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喊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怕是早就因为宫里的富贵生活而忘了吧?”
“别提我的家人,她们是因为你们而死的,我一直都很清楚,从来都没有忘记。”南宫樾看向尹汀的视线透着彻骨的寒冷。
尹汀闻言,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南宫樾,嗤笑了一声:“还真是翅膀长硬了啊,是宫中奢靡的生活让你生出反抗的心思了吗?”
“那你应该也不怕蛊虫的疼痛吧?”尹汀阴狠地冷笑出声,从身后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盒子,盒子中摆着一条蠕动着身躯的米白色的蛊虫,“这是你体内那只蛊的母蛊,只要我把我的血喂给它,它就会催动你体内的蛊发起效果。”
南宫樾看见那只母蛊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你要干什么?我不是都照你说的做了吗?你这样是言而无信……”
话还没说完,一股连着心脏的刺痛感席卷了南宫樾的全身,浑身上下的神经、细胞仿佛都在痛苦地呐喊,颗粒大小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尤其是腹部、心脏的位置更是疼痛难耐。
这股疼痛直接让南宫樾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手中握紧的灯笼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发生得太快,让南宫樾自己都无法迅速作出反应。
尹汀目睹着在他眼前发生的全过程,戏谑地握着那只蛊走近南宫樾身边,缓慢弯下身,怜悯似的欣赏南宫樾疼痛得想要满地打滚的模样:“我说的不催动母蛊的条件是你为我做事且足够听话,你都有反叛之心了,我为什么不能催动母蛊呢?”
“南宫樾,你可不是当初的大少爷,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太监,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我传递消息,不要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不然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蚀骨的疼痛早就吞噬南宫樾的理智,南宫樾哪里会有空思考尹汀的话,大脑只有一个想法。
——活下去。
他必须活着,活着才能为家人洗清冤屈,活着才能继续待在时晏之身边,他绝不能让时晏之知道这一切。
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南宫樾艰难地抬起头,原本垂落在地上的手向上伸起,眼神中带着渴望,喃喃着,形成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给我……解药……我再也不会反驳您的话……我会当一个优秀的为您带来利益的间谍,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