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作为照顾矮墩墩最久的人,他早就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但这次不同,虽然同样用的是本体的躯壳,可他和谢长辞都清楚,简俏并不是他们二人的共妻。
崔韶从前冷眼旁观着本体的沉沦,甚至起了兴致时,还会抽空做个开解的人,劝解本体几回,却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人,也不认为自己会像谢长辞一样患得患失。
他看得分明,这些时日,谢长辞几乎用了全部的精力来恢复这具躯壳,即将成功时,却莫名弃了身体的掌控权,甚至让他暂时管理。
当听到对方的要求时,崔韶几乎难以置信。
“那是你的妻子。”他语气冷冷地重申,“你自己照顾。”
但谢长辞还是走了,此刻不知藏在了哪个角落。
崔韶只是一缕分身,如果本体打定主意想要隐藏,他是寻不见对方的,因此只好当了个哑巴,无奈装作男主人。
一开始进入身体时,崔韶甚至愣了愣,自他那具跛足的躯壳被毁后,他就暂时借住在某位昆仑奴体内。
谢长辞的手艺很好,满府的侍从都出自他手下。
但兴许因为斩不断的联系,崔韶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地接管了新身体。
本体把新的躯壳修复得很好,他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些太过顺理成章,在某个瞬间几乎把自己当成了谢长辞。
将在风口的魅魔抱起时,察觉到她面上的微微诧异,其实那一刻的崔韶远没有表面上平静。
他那句话的语气太过熟稔了,就像是反复在心里演练了无数回似的。
但凡事一经发生时,中途停下反而可疑,崔韶只能逼着自己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人抱紧,听着怀中人轻浅的呼吸,突如其来的闷热感将他裹挟。
崔韶倏地生出一股本不应出现的渴求。
他希望这一刻能长些,再长些。
他们之间的距离挨的很近。当崔韶意识到,只要自己一低头,他的下颌便能抵住她的头顶时,喉头猛地动了动。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独自对弈时,频频出神的反应无一不在嘲讽他龌龊的想法。
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这一刻被直呼名姓时来的震惊。
他终于不再避讳地与她对视,眸光复杂。
第68章 他竟敢
久久没得到答复,简俏抬眸看他,发现青年半垂着眼,似乎敛住了一切表情。
看来这是不打算承认了。
意识到这点,简俏好悬没笑出声。
这段时间她的确意识到有人对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如果说方才的话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试探,那么这一刻对方的反应算是将她的猜测踩实了大半。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简俏硬是按耐住了好奇,只在心底冷笑,总有一天她会将事情彻底搞明白,但在此之前,她不介意和面前的家伙玩玩。
念及此,她皱起眉头盯着对方。
比起谢长辞转了性子,她还是更偏向于壳子里换了人。不是崔韶还好,如果真是崔韶……这正是简俏最不理解的地方。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这两人几乎八竿子打不着。
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简俏面色凝重,将脑海中为数不多有关两人的记忆一一比对。
她的记忆有过大段空缺,尤其是成亲之后。但好在也不是全无好处,还真被她找出了部分险些被忽略的细节。
春娇的这位“表哥”自小缠绵病榻,虽饱读诗书,却莫名没有一般儒生的书卷气,反而带了些酷吏的端肃感,看人时不分三六九等,说好听的是“一视同仁”,说难听的,众人于他而言都只是红粉过客。
反观谢长辞,虽然简俏不想说夸对方的话,却也不得不承认,较之前者,谢长辞柔和许多,前提是不拔剑时。拔剑的谢长辞就是个疯子,还是出鞘必见血的那种。
这些是二者的不同之处,至于唯一的共同点……
不知想到了什么,魅魔眼皮突突直跳,猛地站起身定定看向身侧的人。鼻端若有似无的异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些被她囫囵中当作巧合的从来都不是偶然。
她神色一震,心中似有惊雷响起。
是了,她该早些想到的。
崔韶和谢长辞,原本就是一人。
崔韶静静看着石桌上未竟的残局,没多过久,视线复又移至魅魔面上。
见她神色怔忪,忽地开口道:“可是有哪里难受?”
没人比身为旁观者的崔韶清楚,这些时日她的睡眠状态究竟算不算好。
闻言,简俏这才收拢了心神,将视线重新放在对方浓密如蝶翼的长睫上,微微摇头表示没有不适,“左右无聊,不如你教我下棋吧?”说着,她半托下巴,促狭心起,竟真拉着人落座。
突如其来的接触令崔韶愣了一愣,还没等他下意识拂去那只恼人的手,就见对方已入座,此刻正跃跃欲试地望着他。
作为离崔韶最近的人,简俏敏锐地感知到:就在刚刚,他的呼吸变快了。
“我先?”捡起一颗盈润的黑子,魅魔没有半分犹豫,将其放在棋盘正中央,成功收获了一枚不认同的眼神。却不知那是天元的位置,而对弈是以围地和占目为主。严重来说,是不尊重对手的表现。
简俏偷偷看对面的黑衣剑修。对方面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忍耐与厌烦,只神色平静地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