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当年旧事,我顾家有心无力,问心无愧!”
  “反倒是你之行事,令顾家蒙羞!”
  “圣上知你所为,甚是不喜,在圣上消气前,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京中,莫要再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退婚之事,也暂时搁置,休要再提。”
  顾淮的指甲深深的抠着祠堂门框,一字一顿“父亲的意思是来年开春外放出京一事也不了了之,对吗?”
  “不能解除婚约,不能离京赴任。”
  “那我能做什么?”
  “不如顺父亲的意做个重诺守信之人履行婚约迎娶陆明蕙,可好?”
  顾淮的眼睛里风起云涌,显的阴森可怖。
  “顾淮,是你做错事在先!”镇国公冷声道。
  “孙志晔罪行确凿,无可辩驳。你执意为其开脱,试问公道何在,天理又何在!”
  顾淮勾唇,嗤笑一声“父亲,我说过了,我只知他蓄意杀弟一事。”
  “孙志鹏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不该死吗?”
  单凭孙志鹏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阿朝就该死!
  镇国公幽幽的叹了口气“该死。”
  “但,他不该死于孙志晔手中。”
  “顾淮,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是胡搅蛮缠顾左右而言他就能混淆的。”
  “因你自负轻信失察,险些让无数苦主无处伸冤。”
  “你好好想想吧。”
  顾淮自知在此事上理亏,遂沉默不语哑了声音。
  良久后才恳求道“儿子愿将功折罪,还请父亲替儿子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允儿子年后出京赴任。”
  镇国公凝视着顾淮“臣子何时能做的了陛下的主了。”
  “陛下将此事按下,没有声张于外,允许为父自行处理,就已是天大的恩德了。”
  “再进言,在陛下看来就是镇国公府人心不足不知收敛,届时还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波呢。”
  “顾淮,你该知道,当今天子不是好相与的。”
  顾淮黯然。
  他辛苦筹谋一番,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父亲,陛下将孙志晔的案子全权交由端王殿下处置,是不是说明……”
  “是端王上书……”
  镇国公“淮儿,那是端王职责所在。”
  顾淮:……
  所以,怨不得端王,怨不得陛下,只能怨他自己?
  为什么我不可以】
  第二百零三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
  自端王接手案件以来,其处理效率显著,成效斐然。
  诸多陈年旧案得以逐一梳理,人证物证均充分搜集与呈现。
  直至此刻,昌河县百姓方知晓,那位向来品行端正、刚正不阿的玉弦公子,竟然背负了众多的血债,手中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随着孙志晔的垮塌,王老二老妻中毒一事也水落石出。
  而藏匿于密室之中的齐蕊,在被发现时,已经形同枯槁,沦为疯妇。
  端王按照大乾律历判孙志晔斩首之刑。
  县衙牢狱。
  “你来了?”
  陆明朝觑了孙志晔一眼,眼神掠过摇曳烛火,眸光明暗无辄。
  “虽说你被判了斩首之刑,然尚未至行刑之日,死在牢中,于县令大人无益处。”
  “你以死相邀,我总要来见见的。”
  她已从端王处得知顾淮受牵连,离京赴任无期限搁置,全凭天子心意。
  也就是说,她和许县令要共事良久。
  投桃报李,方为上策。
  孙志晔抬眼,光影交错。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陆明朝,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败的这般凄惨,家业凋零命丧你手。”
  孙志晔的语气腔调像极了牢狱里令人不适的气味。
  黏腻、压抑、阴冷。
  隔着栅栏,四目相对。
  陆明朝勾唇轻笑,眼眸弯起“孙大公子,恶事做尽,死到临头再说这些,不觉得无趣至极吗?”
  “命丧我手?”
  “此话不尽然。”
  “孙大公子,与令弟交锋,与你博弈,我手上可不曾沾染过人命。”
  说着说着,陆明朝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
  “这双手,干净的很。”
  “施粥、义诊、捐款、修路、搭桥、建书坊、资学子,这双手若是有颜色,一定是散发着金光的,绝非血迹斑斑。”
  “孙大公子,我从未害人,只是不愿吃亏罢了。”
  孙志晔神思恍惚的看着陆明朝含笑的眼眸。
  冬日洒进阴暗牢房里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
  可落在陆明朝眼里,却亮得晃眼。
  波光粼粼,犹如一池漾开涟漪的春水,衬得周遭的一切都生机鲜活了两分。
  只是,那笑意,不灿烂也不明媚。
  反而透着股让人发寒的凉薄和清醒。
  仿佛,自始至终,他们的针锋相对都没能在陆明朝的心里掀起波澜。
  胜了,漫不经心。
  输了,也不挂怀。
  这一刻,孙志晔觉得,陆明朝是游离于俗世外的。
  无所畏惧,不仅仅是一腔孤勇,还有他看不清读不懂的漠然。
  其实,陆明朝是一股风。
  任何人都抓不住的风。
  眼下,这股风愿意暂作纸鸢为谢砚停留,只是因为陆明朝先遇到了谢砚,恰巧谢砚合陆明朝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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