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颤巍巍松开,软了腿,詹信顺势赶紧扶住他,将刀扔到一边。
“没事的,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而他们面前,虞可倾目睹这一幕,痴痴笑着,近乎疯癫:“我没害她,我害了我,我没害她,我害了我……”
他盯着虞尔,忽然换回女人的音色,温声说:“你们走吧,我想她了。”
他拿过一个白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自己头上,挥发出一屋子的刺鼻味道。
詹信察觉不对,赶紧扶虞尔站起来,攥紧手拉他逃出去。
外面天色黯淡,大雨将他们淋了一路,身后的小巷冒出黑烟,不一会儿就腾出火焰,噼里啪啦燃烧。
虞尔垂头看与自己相握的那只手,两人的掌心不断洗出血来,他感觉自己的肉也被割开,眼前像做梦一样恍惚。
有人长声尖叫,虞尔想回头看,詹信抬手蒙住他的耳朵,掰过他的脸:“别回头,你要一直走。”
一直走,走很久很久,但虞尔太累了,脚步越来越沉,他跪在雨水里。
“虞尔?”詹信回头看他。
虞尔抬眸,眼里满是绝望。
“詹信,我是不是也该死?”
詹信蹲下来与他相拥:“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收拢自己的手臂,虞尔也更加卖力地抱紧他。
“你只是你,你要为自己。”
耳边的这番话像是突然点燃了引线,惊恐之后,苦涩才在心里蔓延开。他下巴抵在詹信的肩膀,眼泪随雨水一起,哭得越发不能自己。
詹信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声陪伴。
那天之后,虞尔发了一场高烧,詹信给他请了一周的假。
虽然生着病,但虞尔不是没有精神,也没赖床躺尸。
他每天天不亮就醒,左右没事,就自己出门溜达,转不了没一会儿,看见早餐店开了,他会随手给詹信带早饭回来。
刚一进门,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声音,詹信在里面刷着牙,探头出来看了眼他,加快速度吐泡沫漱口,扯了毛巾出来。
“今天买什么了?”詹信拿着毛巾边擦脸边问他。
“生椒牛肉面,燃面。”虞尔躺回沙发,“你想吃哪个?”
他走到桌边揭开外卖盒看看,又拿了两个杯子,倒上昨晚泡的苦丁茶:“那我吃燃面,过来,你也坐着吃。”
虞尔递过一眼:“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过来吃,”詹信冲他招手,“今天我不上班,吃完面带你出去走一圈。”
虞尔还是走了过来,接过他分来的筷子:“去哪儿?”
詹信伸手揉揉他的头:“去看你妈妈。”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了地方。
虞尔下车看了看周围,鼻尖闻到属于森林的清新空气。
这里远离城市,已经是郊外,无人的绿野山间却有一座规模不小的人造花园。
他有些震惊:“这里是墓陵园?”
詹信拍拍他的后背:“嗯,我们还得往里再走一段。”
今天不是休息日,他们在墓陵里还是遇见了两三个看望亲人的人。
路过一座座摆放着菊花和祭品的墓碑,虞尔有些手足无措地回头看了眼詹信,才发现他手里提了东西。
大概是猜到他想什么,詹信说:“放心,我帮你买好了。”
一直走到最里面,他看到一座单独屹立的雪白墓碑,周边围了一圈新送的白菊。
虞尔见詹信点了点头,加快步伐走过去,在墓碑前跪下身,摩挲碑石上纂刻的铭文。
迟到多年,他终于知道生母的名讳。
玛戈·德拉萨尔。
第40章 不在意
献完花,詹信拿了封档案给虞尔,他拆开看,取出里面的报纸。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带你去过的那所福利院吗?”詹信说,“福利院没倒闭前,你生母就是那里的院长。”
虞尔看了眼他,又将视线落在报纸上,说:“这新闻说的就是他们?”
新闻的标题是福利院院长深夜幽会妙龄少女,他看着新闻上的插图,棕色风衣、一头短发的是他妈妈玛戈,而另一个中长发,揽着玛戈的却不是什么妙龄少女,而是虞可倾。
“新闻报道的时候,你的父母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那时候你妈妈玛戈刚救助了一批流浪儿,在社会上正是热点。”詹信说,“她不想人们太关注自己的私人生活,几次跟虞可倾约会都会让他乔装。但是她没想到无良媒体直接捏造事实。恋情曝光后,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谣言四起,玛戈百口莫辩,交接完福利院她就失踪了,几年后人们才发现她在山里自杀的尸体。”
虞尔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然后虞可倾不知道?”
“嗯。”他说,“那个时候你应该都三四岁了吧。”
虞尔微微颔首,问:“他们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在一起,这样问题就会少很多?”
“因为虞可倾的身份,”詹信说,“听说是某个老板的私生子,家里破产后被卖进会所里当侍应生,后来你妈妈把他救出来……这都是薛二姨找人搜集的信息,版本有很多,故事很狗血。”
虞尔平静地看着墓碑:“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
詹信没说话。
“我很难把他们当做父母,”虞尔说,“感觉还不如从小就是个孤儿。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认知之外,我就记得小时候虞可倾反复让我叫他妈妈,玛戈……我比他见得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