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归月也看到了那些稚嫩的画作。
有的画了一片金灿灿的稻田，而画面中央时一同嬉戏的所有学生；有的画了方淑，画里的方淑拥有着坚实的手臂，将所有人护在了臂弯，有的人画了好多只凶猛的元兽，而画纸一角画着一个渺小却又坚定剑指元兽的身影。
尹归月认出，那个身影身着的是陇星军团的军服。
方淑看着大家的画，表情纠结道：“大家都画得好好噢，不如都加菜吧！”
学生们顿时欢呼，只有一把幽怨的声音从冒着炊烟的房子里传出：“村长，你这是要累死我噢！”
“走！我们去吃烤红薯去！”
方明见终于下课，抓起尹归月的手走去田间，兑现刚刚的承诺。
一群学生拿着打湿的泥巴还有石头开始搭建泥窑，然后把裹好锡纸的红薯丢进去，甚至开始打泥巴仗，嘻嘻哈哈不停。
尹归月开始拿湿泥巴捏起动物，惟妙惟肖的泥动物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宁问：“姐姐，这放进窑子里能变成瓷动物吗？”
尹归月摸了摸下巴道：“嗯……应该不能，做瓷要专门的泥土，我下次一定给你们带。话说你们不喜欢这个泥动物吗？”
“喜欢！”
“给我也做一个吧！”
成秉玉与村长及驻扎在村子的士兵交代完事情，回到田里便看见尹归月与一群小孩子嬉闹的画面。
“喏，给你，我烤的！”
尹归月见成秉玉走来，把一个烫手的红薯抛给成秉玉，然后跟成秉玉坐在一起。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一时无话，就这样吹着柔风，看着把天色染红的晚霞，吃着甜滋滋的红薯。
“这是我的希望。”
成秉玉把一副画递到在玩杂草的尹归月面前。
尹归月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副画。
那副画描绘的正是他们俩在教堂彩排婚礼的画面。
尹归月还记得那时她一晚没睡，身上还淋了雨受了伤，在身着礼服的成秉玉对比下形容狼狈，可不知是错觉还是教堂落窗的光画错了，画面里的自己如同泛着圣光。
“那时的你对我说，你想为我拿下镣铐，帮我获得自由。”
成秉玉徐徐开口。
“从前我一直以为，这条路必须踽踽独行，路很崎岖，前方也没有光亮。”成秉玉转头看向尹归月，“是你，坚定地告诉我， omega也可以不用只为相夫教子而活，可以成为任何自己想要的模样，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我并不孤独，也不是另类。”
成秉玉笑了笑，眉眼在暖阳下极为柔和。
“所以我必须执起利剑，站在战场上，用抗争告诉更多人， omega也能与其他性别的人们一样拥有自由，如你所说的，将自己塑造成任何模样的权利。”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争，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成秉玉的声音沉了下去，却又挤出一个笑容，从前在白雨学院学习的假笑，如今却应用得十分不熟练。
“所以你喜欢这里吗？这里有士兵的保护，有温和善良的村民，没有生离死别，没有鲜血淋漓，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或者你有属意的，其他我知道的地方吗？至少……”
至少不要不告而别，不要无迹可寻，徒留思念。
说及此，成秉玉却一下子哑言，忽然说不下去。
喜欢两个字似有千斤重，梗在喉咙处，不知如何诉之于口。
尹归月始终没有说话，只低头玩着手中的杂草。
沉默交织着晚霞，把成秉玉的耳尖染红，成秉玉微低下头，摩挲着指节处已经开始变浅的戒印，最后无奈自哂：“抱歉，你就当我自作主…… ”
话还没说完，成秉玉却感觉柔软的热意在自己的嘴角轻点了一下。
微风，鸟鸣与孩童的欢笑被揉成轰鸣的一条线塞进耳朵，成秉玉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迸溅出来的是比夕阳更加灼热的火光。
成秉玉僵硬转头，盯着尹归月那双干净明亮的双眸，而后看见尹归月舔着嘴唇生涩道。
“等战争结束那一天，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第73章
尹归月问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毕竟成秉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明确说出爱或者表白。
可她的非分之想在作祟。
她很想去亲那因装作自然而微微上翘的嘴角，很想让那双深眸里点点的欲言又止消失，很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成秉玉，现在，我不会再提离开了。
成秉玉的一番话让尹归月瞬间醍醐灌顶，不仅是他，她也有必须站在战场上抗争的理由。
明明她当初能够坚定地告诉成秉玉，要勇敢地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为何又在能够帮助更多人的时候，选择逃避呢？
亲眼所见的生离死别，鲜血淋漓不应该是教会她躲在士兵勇敢和血肉搭建的象牙塔里，先驱们的勇气浇溉的不仅仅只有花，还有更多觉醒的希望。
既是能够成功泥塑成秉玉，让其能够脱离相夫教子，去驰骋疆场，那她为何不能抓住成秉玉的手，与他并肩同行，泥塑这畸形的社会准则？
孩童的欢笑就在耳边回荡着，尹归月望着成秉玉那双闪烁的双眸，心脏沉稳地跳动着。
“现在换我问你了，可以吗？”
尹归月把手里用杂草编织成的戒指在成秉玉面前晃了晃，眉眼弯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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