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是……”陶水抿起唇角,垂下眼眸看着握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就是想家了……”
顾漠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嗓子哑了哑,继续问道:“那你的家在哪里?”
陶水恹恹地摇了摇头,放下海螺壳,随手扣起顾漠手指上沾染些许沙土的茧纹。
顾家近段时间并不缺水,顾漠知道陶水爱干净,本就勤恳的他更是就着现有条件极力收拾自己,生怕哪里会遭到陶水的嫌弃。
也正因此,他身上各处没有什么奇怪的体味脏污,体表口腔也清新干净,至少让陶水并不排斥同他近距离接触交往。
但今日北部聚集地突遭地震,忙着挖土救人的顾漠显然没顾得上整理自己。
陶水扣着扣着,忽然情绪好上了那么一点。
她单手托着半边腮,继续烤火玩男人指头。
有白软的颊肉从她的掌边溢出,像白皮馒头一样,叫人恨不得捏上一捏。
而陶水的摇头也让顾漠揪紧的心委实一松。
她摇头的意思本是暗指自己回不去,可顾漠下意识以为陶水是失了忆,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
他的眼眸里漫上一丝笑意,忽而缠抱住她,亲了亲她莹润如无暇贝母的额头,轻言道:“沙屋倒了没关系,我会再造两间房,一间留给顾井和顾山他们住,还有一间我们自己住。”
“以后我们搬到新的沙屋里,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你跟我的家,好不好?”
陶水都快被顾漠的畅想惊呆了,她只以为自己是在跟他交往恋爱谈对象,但对方显然都已经在考虑同居的事。
她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陶水的眉眼本就好看,五官又圆润分明,尤其一张浅粉色的樱唇天生嘴角微翘,哪怕没什么表情,也好似在笑一般。
因此当她神情讶然,外人看来却是软糯乖呆的,一副生来娇媚的无害模样,又纯又软。
顾漠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作响,一下比一下有力。
他弯起唇角,亲昵地碰触着陶水小巧洁白的耳垂,与她耳鬓厮磨起来:“说话。”
还没回过神的陶水被贴得痒痒,小嘴里无意识发出一声嘤咛“唔”。
乍听,就好似她答应了似的。
下一秒,顾漠眸里的笑意更显深邃,心满意足地不断啄吻着陶水蓬松柔软的头顶与发侧。
这一天两夜,众人的身体万分疲累,氛围上更是难以言说的沉重。
有寻水队和只受轻微伤的男沙民们接力,掩埋在各间墟堆下的人都已尽数挖出,无论活的,还是死了。
由于这场突发的大地震,北部聚集地里被压死闷死的沙民并不少,且多数是没什么逃生反应能力的老人与孩童。
两百多的人口一下子锐减到只剩一百七十多人,数十间沙屋更是没余下几间好的。
北部沙民赖以生存的家园俨然千疮百孔,大家只能暂时选择在外围搭建窝棚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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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尽管荒漠野外的夜晚气温大幅度下降,变得寒凉如水,可白天光照依旧是炎热炙烤的。
聚集地里三十多具死去的沙民尸体不能久放,这时也顾不得让各家自行安排下葬,而是由北部族民们统一将死去的沙民集中进行沙葬。
出于疫菌安全的考量,合葬地选择在了往北下风口的一处沙地上,离北部聚集地并不近。
为了方便搬运这些遗体,顾家的野骆驼被暂时借了出去,同聚集地里的其他骆驼一起承担运载尸体的重任。
男沙民们齐齐出动,包括顾漠和顾山也被叫去搭了把手。
众人手中握着挖沙的家伙什,跟在驮着遗体的骆驼群后边,还有一些明显是死去沙民的家属也一路哭着追去送葬。
营地里顿时空了大片,各种用帘布搭成的布棚被沙风吹袭得呼呼作响,显得格外简陋冷清。
野外住所不能没人看着,陶水和顾井以及其他一些老弱女沙民都留下来看家,顺带从倒塌的原屋下收集各种散落的石块,用来堆压在矮棚上,免得棚子被风吹跑。
沙漠里荒芜无物,有沙屋能住时还不明显,一旦只身站在外头,便能深刻感受到近来风力的强劲。
陶水昨夜同顾井一起入睡,冷还在其次,只觉得睡到半夜风忽然大了起来,差点没将俩人连棚一道卷跑。
所幸顾漠警醒,他捡来尚未坍塌的闲置小屋屋后的石头压住两间布棚的各个棚角,这样才算停当。
眼下还只是处于夏季的尾巴,风季尚未到来,待到进入真正的换季期,那时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无论如何,北部聚集地的重建迫在眉睫。
安葬流程比陶水想象中快得多,她和顾井还没来得及从主屋废墟里翻找出几块石头,顾漠与顾山就牵着骆驼跟随队伍回来了。
天气热得厉害,两人的身上都沾满尘沙和湿汗,连野骆驼也不断喘着气,似是累得不轻。
陶水拿来新凝出的凉快井水给他们喝,又让他俩就着顾井聚集的水液清洗干净手脸,毕竟才碰触过尸体,有些方面不得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