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进。”
  药乜一族当家人——药乜绗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乱物,几步上前,拎起了地上的汇报人,“谁敢杀我妹?”
  药乜绗看清这幅画中人的瞬间,双眼睁得圆滚,脱口而出道:“你还活着?”
  李元阙毫不犹豫,“继续。”
  白兆丰不敢轻易回答,不愿说出违心的话,却不得不想办法澄清。
  白兆丰才再次开口,他的态度变得客气又恭敬,“光渡大人,皇宫到了。”
  而李元阙的双手,已经在身前自发画出囫囵模样。
  下属递上一路上妥善保管的匣子,“近来能收集到的宫中前朝动向,光渡禄同的资料,以及此人的画像,属下都带回来了。”
  “其实这句话漏洞百出。”光渡微微一笑,“你该知道,与我相貌相仿的人,不会太多。”
  “腿很长……胯窄,双肩大概这般宽,他的身形比例极好,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出众。”
  画中人的样貌,逐渐清晰于眼前。
  等人离开后,药乜绗独自一人时,才冷笑道:“这位光渡大人的画像,坊间三年有价无市,怎么我纺妹一出事,就随手可得了?局做得这么明显,这是哪个王八孙子惦记上我药乜家了?”
  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个上锁的柜子完好无损,自始至终都没被主人的怒火波及。
  只需要闭着眼,重新进入黑暗,一切过往的触摸记忆,就都在他的脑海中复苏。
  李元阙在灯下接过密报,看过后,就拿到油灯的火苗上烧了。
  在光渡面前,仿佛他所有的秘密,都已无所遁迹。
  ……
  换个人来说这句话,都会让人觉得此人过分自恋。
  白兆丰落后半步,一路上沉默不语。
  药乜绗立刻反应过来,“皇帝的那个男美人?”
  下属悚然一惊,只低头应是,随即退下。
  房中轰然巨响!
  不识趣不行。
  红颜皆枯骨,色相皆成空。
  药乜绗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柜子。
  “王爷,羊狼砦的消息到了。”
  连白兆丰都时时警醒自己,不可因其容貌失态,重蹈张四的覆辙。
  他眼神狠厉,“纺妹不会有事,只要我一日在西凉府稳坐,皇帝就不敢让她出事,否则……”
  光亮被遮挡,熟悉的黑暗占据全部的视野。
  但白兆丰始终神色淡淡的。
  这幅画显然是擅画之人所制,笔触细腻,墨色柔和,细微之处颇见神韵。
  因为这份临时工作的棘手程度,已经远超于他最初的想象。
  “王爷,你前些日子吩咐的事情,已经有了回信——光渡大人是沙州的西夏旧族,家族没落后,祖上三代不曾离开故土,直到光渡禄同来中兴府谋职,可他路上也从不曾到过西凉府。”
  火器厂的格隆抱着账目路过的时候,更是对光渡点了点头,示意刚刚虽有意外,但一切无忧。
  那夜他盯着光渡时间长了些,确实是真。
  这个话题让白兆丰神色一凛,“那夜是在下妄言,请光渡大人不必挂在心上。”
  而画中青年凭栏而望,背景只寥寥数笔,人物虽然只是侧脸,却也足见眉目神髓。
  他的声音温和,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白兆丰见他确实没有为难之意,才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他并不傻,早已想通了前因后果,不过他并不确定,皇帝把他指到光渡身边,是不是本来就有这层用意。
  他将拎起来的下属放到地上,“滚回去,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纺妹如今伤势,以及她遇刺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回去查,仔细查,给我查出来,是谁将这消息故意放出来给你们的?”
  虚陇与光渡针锋相对三年,火器厂建成一年来,更是会被虚陇的人时不时上门找茬,明里暗里遭受的为难,不止一次两次。
  “药乜族长,中兴府的人到了。”
  “……呵,有意思。”药乜绗原地站了一会,嘴角慢慢牵出了一个带着邪性的笑,“这是有人,想借你爷爷我当刀使呢!”
  忆及往昔,连李元阙唇角,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按照与皇帝的约定,他今晚要去往宫中,回城这一路十分顺遂,光渡入城的时候,发现天色比预期还要早一些。
  随即,他眼中惊讶之情消退,只剩下浓重的疑虑。
  李元阙静了很久,“……知道了。”
  再说他们谁还没看见,连白将军的那个弟弟,如今都跟在光渡身边做事了?
  只见这个深藏在机要书房的柜子里,所有文件都秩序井然,摆放着许多装着画卷的匣子,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每个匣子上都贴了纸条,写着诸如“汴京梁氏美男”,“洛阳云家姐弟”,“乃蛮部落王妃哈儿八真”等等名字,更是分门别类按序收藏,十分齐整。
  “他现在大概应该这么高。”李元阙站了起来,闭眼在自己的下巴处比划了一下。
  一把匕首斜劈进面前的屏风,将整张屏风击倒,重重撞向后面的书架。
  “同时,按照王爷的要求,探子在西凉府又进行了一次查访,城南的三十几个胡同中,只是这次……也没能找到家中姓宋的商贾人家。王爷,这位宋公子,我们已经找了三年却无一点音讯,还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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