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这个毫无变化的榜单真是让人安心。
  费奥多尔不知道太宰治在内心已经对他刚刚说的话进行了暗戳戳的报复,他只是和明显生气起来的莫里亚蒂女士又聊了几句。弥尔顿就歪着脑袋很好奇地看着他们聊天。
  “祂最近情况还好吗?”他问。
  虽然这个声音有99%的可能性是维多利亚女王,但弥尔顿在提起他们的时候却使用了截然不同的代词“he”与“she”。
  所以费奥多尔故意用带着诧异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您之前听到的声音是男性的吗?”
  他故意模糊了“he”(祂)与“he”(他)的区别,以此主动引导对方说出一部分信息。
  祂凑在费奥多尔的耳边,对俄罗斯人的小心思嫌弃地“噫”了一声。
  祂问道:“你是不是想试探他知不知道我的确切身份?那你估计要失望了哦。”
  “这倒不是,如果应用到书面语上,代词的首字母应该是要大写的。嗯……”
  弥尔顿似乎没有想太多,歪了下脑袋,微笑着说道:“我习惯用一个具有神性色彩的代词来称呼对方。脑海里无所不知的声音,用上这样一个代词很适合吧。”
  听上去确实很合适。只是这种说法,他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与维多利亚女王之间的关系吗?还是他们猜错了,这个声音真的和维多利亚女王无关?
  这下就连江户川乱步都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翠绿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疑惑:
  他们只不过到了这里几天,就在对方毫无顾忌的消息大放送下面猜到了“莫里亚蒂女士”的身份,弥尔顿在伦敦生活了七十几年,没道理不意识到。
  江户川乱步虽然觉得自己如果做侦探,肯定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那一个。但他也知道,小瞧一个团体几十年来的研究与成果的人肯定是一个蠢货。
  是他们通过某些方式确定了对方说出口的全部都是假话?还是莫里亚蒂女士在他们面前采取的是另一种说法?或者这些消息大放送是对方故意在他们面前的显露?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弥尔顿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的这个猜测。
  可能性太多了,江户川乱步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又没有办法从弥尔顿的表情上得出什么有效的线索。
  “噗。”
  弥尔顿似乎注意到了江户川乱步有些狐疑又有些急迫的样子,用手抓了一下对方脑后的黑色头发,发出带着调侃的笑声,接着视线挪向费奥多尔。
  “所以祂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好吗?”
  费奥多尔思考几秒,最后给出了发自内心的评价:“活蹦乱跳的。”
  耳边的声音开始不满地吱哇乱叫了。
  “哈,果然还是这样。”弥尔顿早有预感地点了点头,“你其实是想要知道我对祂的看法吧。其实我的想法也很简单。”
  “祂是个玩模拟心理咨询热线游戏的玩家,每天都要坐在房间里,和一群有心理问题的人挨个打电话。每换一个号码都要换一个语气和说法和他们交流,稳定患者的情绪。”
  对方摸了摸鸟脑袋:“听上去不太像是维多利亚时期应该有的思维,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费奥多尔听到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切”,不屑的姿态溢于言表。
  几个含含糊糊的单词飘散出来:“要是……就好了。”*
  祂说了一个开头就戛然而止,就算是俄罗斯人也不清楚祂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但从开头的词组来看就知道应该并不是太好的含义。
  “if only”常常被用来表达一种强烈的希望与遗憾。
  “对了。”弥尔顿往嘴里又塞了一个棒棒糖,含糊不清地问道,“维多利亚还在船头吗?”
  这回是太宰治回答的,他看了一眼船头的位置:“还在。”
  “这样啊……那我走了!放心,今天不会出问题的。”金发的男人穿着连帽衫,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口中咬着棒棒糖,挥了下手,笑着这么说道。
  他的姿态里渗透着历史中那位史诗作者相似的浪漫与潇洒,微微眯起的蓝眼睛配上勾起的唇角,完全就是孩子般的姿态。
  太宰治看着对方哼着歌,以轻松自如的姿态没入人群,突然想到历史中的那位弥尔顿。
  那是一位双目不能视的人。
  “他好像视力不算太好?”江户川乱步问。
  “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了,稍微体谅一下对方的视力吧。”
  太宰治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黄油饼干,把包装袋拆开,递给把脑袋凑到这里来的江户川乱步。
  涩泽龙彦也分走了一块,咯嘣咯嘣嚼两下后就失去了兴致,抖了抖毛,干脆自己跑到了前面去,打算回到屋子里面烤点壁炉里的火。
  太宰治看着白猫消失的身影,想:
  除了继承第零历史中那些人的作品,这些诞生在伦敦的第一历史中的人,还会继承这个名字所承担的苦难与缺失吗?
  “他的视力正在降低。”
  莫里亚蒂女士说,像是风那样,发出一声不知为何的叹息。
  雨逐渐下大了。
  在全身上下彻底被淋湿之前,他们还是回到了那个公寓里。在门口,太宰治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把那盆植物搬回了淋不到雨的地方,看到了伦敦水线正在上涨的河流。
  雾气前所未有的浓重,对面楼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甚至可以说超过三米的距离都是一片乳白色的模糊不清。甚至连鲜亮的红色都没有办法穿过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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