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廊厅,姜醉眠一边跟着走,一边四处打量这府苑格局。
  走到廊厅尽处,小丫鬟停住脚步,指着那处幽静东圊说道:“姑娘,还请快些。”
  姜醉眠连连点头,等她进去后,那小丫鬟便寸步不离站在门边守着了。
  姜醉眠简单察看了下周围,居然还真的被她找到了漏洞处。
  这东圊地处府苑东角,旁边便是府中隔开各院的围墙,且墙上满是玉璧浮雕,很便攀爬。
  “哎哟,好疼啊,哎哟……”
  姜醉眠装作做样唤几声,外面小丫鬟便又催促道:“姑娘,快好了吗?”
  “快了快了,再等一下。”
  姜醉眠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悄悄从玉璧爬了上去。
  坐在墙头她才看得清楚,这府苑当真大得很,隔壁院落看起来与这处别无二致。
  她一个翻身,便越过了高墙。
  刚从墙上爬下来,便忽然听见有细微说话声从院落门口传来,竟然方才跑去通禀的那个小丫鬟,只是她在院门外便被拦了下来,看守的侍卫说是主子正在议事,不许她进去打扰。
  姜醉眠一听,便偷偷溜到了厢房近处,猫着身子藏在了窗台下,努力侧着耳朵偷听。
  “主子,打听清楚了,昨夜醉红馆鸨母确实找了个女郎中前去,只是下面人弄错了,误当成了新进的青楼女。”
  一道沉冷嗓音接着响起:“南陲村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蔺风答道:“三月前派去的几人仍没有下落,他们按您的吩咐把尸体处理了之后,也跟着再没了行踪,怕是跟您当初一样,也遭了暗算。”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蔺风答道。
  可他话音刚落,路予行眼神忽得一变,满是肃杀的眼神望向了窗台边。
  窗扉紧琐,并无异处。
  蔺风迅速过去打开窗子,四处察看一番,禀报道:“主子,无人。”
  路予行不言,只是眸色深沉晦暗。
  最好是他感觉出了错。
  姜醉眠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声音,会惊扰到这府苑中看守的侍卫。
  她又像方才那样攀着玉璧浮雕,蹑手蹑脚翻过几道院墙,终于从这牢笼般的府苑逃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隐蔽偏角,并无人注意,姜醉眠辨不清方向,撒腿就顺着青石板街往前跑。
  这一路上尽是幽静府苑,府外高墙森严奢华,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威压,街上更是一个行人都无,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跑了多久,白皙额间真的溢出些薄汗来,姜醉眠才终于听到了喧闹的市井声。
  她连忙跑上人潮熙攘的大街,又拐了好几个弯之后,这才停住脚步,靠在街边喘息片刻。
  京城繁华庞大,这附近她瞧着陌生,还从未来过。
  尚未将一口气喘匀,便忽然听见前街处传来喧闹声。
  有人在高声喊——
  “净街!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一边喊着,一边有一小队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将原本熙攘的人群疏散开来。
  街上众人皆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退后避让。姜醉眠也被周围的人群挤着连连退后,她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就已经被挤到了小巷的墙壁上,再也退后不得。
  她好奇不已地翘脚往街上望去,正巧看见有个来不及避让的人,不知是痴的,还是呆的,竟然还一个人直愣愣站在街道正中央,对飞驰而来的侍卫兵们置若罔闻。
  那群铁骑侍卫也仿若看不见他一般,竟然骑着粗野黑马就朝着那人身上奔来。
  那人饶是再痴呆,也被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被吓得脸庞毫无血色,只是此刻再想移动脚步挪开,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壮硕黑马径直从那人身上碾压而过,答答马蹄踏碎筋骨,像是剁碎的肉酱一般黏在了青石板上,血迹登时溅射当场。
  如此血腥的一面当街发生,四周跪满的人群却无一人惊呼出声,众人皆沉默如山,一动不动。
  姜醉眠虽被众人围挡着,却眼睁睁看到了那人的脑袋是如何被粗壮马蹄一下踩碎的。
  她眼眸震惊不已地瞪圆,紧紧盯着街上血肉模糊的那滩死肉,想移开视线却动不了分毫,直到胃中汹涌翻滚,几欲作呕之时,她方才觉得血液回到四肢百骸,连忙低头下去捂住口鼻。
  铁骑侍卫奔腾驶过之后,又有几个侍卫急速小跑至尸首跟前,手脚麻利地将死尸拖至隐蔽巷落,再从街边铺内端了几盆水来迅速冲刷血迹。
  他们动作熟练麻利,训练有素,没几下青石板便恢复了干净,仿若方才死在那里的人不过是个幻象。
  紧接着,有马车声自不远处滚滚而来,侍卫高声呼喊——
  “跪!”
  街边众人便像得了某种命令,低眉顺目地一一跪下,俯首帖耳,卑恭至极。
  姜醉眠也被两旁人裹挟着“扑通”一声跪下,可这非她本意。
  听见马车声缓缓驶至跟前,她好奇过甚,偷偷抬起头试图瞧瞧是何大人物路过,竟能如此这般视人命如草芥。
  八轮车身奢华至极,四匹汗血宝马被用来拉了马车。凛冽寒风将车窗帘子微微掀开,里面坐着的人脸庞若隐若现,藏匿在阴暗之中,实在瞧不真切。
  只是望着那模糊的侧脸轮廓,不知为何,姜醉眠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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