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逼到白邈身前,不顾白邈划在他手上的镜面碎片,抬手就往他脸上砸下一拳。
白邈发出一声痛呼,谢流忱抬手,再要落下一拳。
猛然一股大力将他推开。
谢流忱摔在地上,看清来人是谁,双目圆瞪。
他下意识捂住左脸,紧接着漫上来的便是无尽的委屈。
他只是打了白邈一拳,可他的半张脸被白邈抓得血淋淋的。
他受的伤比白邈重得多。
如果他没有红颜蛊,他就彻底毁容了。
他看着崔韵时检查白邈脸上被他打中的地方,心知在她面前闯了大祸,吸了吸鼻子,小声辩解:“是他先打我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迎接他的就是一记重重的巴掌。
他被打得撞在身后的山石上,额头被锋锐的山石划破。
谢流忱呆呆地回头,一片紫色的衣角被山风吹得拍打在他脸上。
他看着她一直离他而去的背影,慢慢滑坐在地上,良久都无法回神。
她打他。
她为了白邈打他。
谢流忱仍旧死死捂住脸,不敢让她看见自己被抓出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他睁大眼睛,眼泪滚进伤口里,很痛很痛。
谢流忱看着她打开白邈的手,将那一块镜子碎片丢到一边,又检查他手上还有没有伤口,却始终没有回头来看他的脸。
哭是没有用的。
谢流忱平复呼吸,努力口齿清楚地解释:“是他先打的我,他先动的手,他还抢了我的东西,我的脸被抓伤了。”
可他越说越难过,声音越来越轻。
从头到尾,他只打了白邈一拳,可他的半张脸被白邈抓得血淋淋的,他的手被白邈划出了伤。
他受的伤比白邈严重得多,她怎么都不看他一眼?
崔韵时听见他说话,没有理会,直到检查完白邈没有其他伤口,脑中那一阵眩晕似乎才好转一些。
她抬头,看着谢流忱几乎破碎的表情,慢吞吞开口:“你是想要我主持公道,为你做主吗?”
谢流忱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却带了一丝恳求。
他在恳求她不要说下去。
“可是我为何要为你作主,为何要为你分辨对错,为何要站在你这边?”
崔韵时无动于衷,继续道。
“你从前不就是这样吗,包庇你的妹妹,让她所有的错都变成了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的心情。”
“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你很难过吗?”
“那你记住这种感觉好了,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难过。”
第64章
她这么说完, 谢流忱哑口无言,慢慢低下头去,仿佛一只引颈待戮的白孔雀, 甘愿向她伏罪认命。
崔韵时却见不得他这个模样。
她讨厌看到他死不认错, 也同样讨厌看到他一被她指责,就顺从听话地低头的样子。
她根本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脑子里像有只手在不断拨弄, 搅得她眼前一片血红的晕影, 她忍不住想要向后倒去。
她勉强用木杖支撑住身体, 慢慢道:“我方才遇上了你的好妹妹, 她与我说了许多事。”
“她说你娶我都是为了她, 你拆散我和白邈,也全都是为了她。”
谢流忱猛地抬头,急切解释道:“我没有, 我娶你完全出自本心,如果只是想要成全燕拾和白邈,我有的是法子,何需娶你, 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成亲, 结为夫妻,和燕拾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唯一的作用, 就是将你指给我看……”
“所以你确实拆散了我们,”崔韵时打断他,眼前忽地一黑,她硬扛了过去, “上回我问你还有没有瞒着我骗着我的事,你是怎么说的?你真是永远说不出实话, 你还有什么骗我的没吐出来,还多着是吗?”
“谢流忱,你玩我还没玩够吗?”
“我当时说,‘若我还隐瞒什么与你切身相关的事,便让我身中千万刀,不得好死。’”谢流忱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的话都还作数,永远都作数。”
他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如同上回在画舫上那样,把匕首握在她手里,又将她的手包裹
住,对准自己的胸口。
他双目中还闪动着一点希冀,似乎觉得这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下一刻,他就拉着她的手向下用力,刀尖划破衣裳,刺透皮肉,半截刀刃都扎入了身体。
崔韵时拼命停住手,拔出匕首,看着刀尖上的血,气到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又来这一套,杀人不用偿命吗,她难道还真能杀了他一了百了,恩怨两消吗?
上一回也是这样,他莫名其妙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然后就拉着她的手扎穿他的心口。
事后她心惊胆战地观察了好些日子,猜想他身体构造特异,心脏长在右边。
若非如此,他早就因为她那穿胸一刀死了,连带着害她成为逃犯。
他根本就是笃定她不会杀人自毁前途,所以动不动就拿这一招来堵她。
现在匕首扎入一半,她反倒要赶紧叫他去止血,免得失血过多,或是感染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