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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智者不入爱河

  礼部定下登基大典的隔天,尚衣局很快便派了人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说是要来替侧妃量册封皇后的吉服尺寸。
  登基大典定在半个月后,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製吉服,就意味着这凤袍不可能多么精巧细緻,可凌思思是未来的皇后,向来又是娇宠惯了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因此太子特意吩咐,定要凌思思看过喜欢,必得尽善尽美。
  旁人都道侧妃尚未扶正,太子便这般纵容,令人艳羡。但说起这个,碧草便不怎么高兴,「要是殿下真心看重小姐,定然会为了您做到最好,您从小到大,哪个不是用最好最美的,如今封后这么大的事,却如此马虎。」
  「简单一点不是很好吗?」凌思思从镜中看了她一眼,反观自己身为当事人,看得倒是挺开,「那么多宝石珍珠的戴在身上,重死人了,还不如简单些,行动也方便。」
  她想的是登基大典那天定不平静,她自然得穿得简便些才好作为啊。那不然到时候跑得慢,被挟持做人质,还是乱中不幸被刀该怎么办?
  毕竟原本凌思嬡在太子登基前就领便当了啊!她能苟到现在其实也算超纲演出了,又怎么能够不小心呢?
  她正出神想着,没发现身后犹自嘮嘮叨叨抱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量婚服累了半天,凌思思困得坐在妆台前,任由碧草替她重新梳妆,她觉得肩颈有些痠,便随口喊道:「累了半天,全身痠痛……你替我揉揉吧。」
  身后的人没有应答,默了片刻,随即一双手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生疏地按压。
  凌思思舒服地喟叹一声,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又指挥着他换边,一下轻点、一下重点,如此来回反覆之下,身后之人都没有开口,她终于隐约察觉不对,眼睫微动,睁开眼睛。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真是吓死人!
  「时安?」凌思思惊异地回头,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看向殿内,发现宫人们不知何时都退下了,殿门也关着,房内只有她和季紓两人。
  确认无人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疑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又是在她的寝殿,他怎么会来?
  季紓握住她柔顺的长发,示意她转头坐好,凌思思见他这副架式,大有她不坐好他便不答的样子,当即顺从地转回头,从镜子里看他。
  见她安分下来,季紓这才缓缓开口,拿起旁边的梳子沾了梳头水,一下一下熟稔又轻柔地理顺她一头墨发。
  「今日尚衣局送了凤袍来,殿下不放心,遂遣我来看看。」
  「是么。」凌思思不置可否,从镜子里偏头看他,「可太子让你来看看,没有说让你把人都遣走吧?」
  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季紓抬眼从镜中看见少女一双杏子眼含着狡黠的光,也正透过镜子回望着他。
  他无奈叹息,「是我私心,想来见你。」
  凌思思闻言便笑,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怎么想从他口中听见一句想她,就这么难呢?
  「那你见到了,好看吗?」
  「什么?」
  「凤袍啊。我穿上皇后的凤袍,你觉得好不好看?」
  她明知故问。
  季紓骤然僵住,她明知道自己是何想法,还要故意戏弄他。
  他低眉望着梳子,默了半晌,才道:「你觉得好自然就好。」
  他说的是“她觉得”,这便是很巧妙地又将问题绕回她身上了。
  凌思思眼珠子一转,没有正面回应,「大家都说,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穿的凤袍更是万千女子毕生梦昧以求,这倒好,让我亲自体验了一把。」
  「可惜此次时间紧凑,尚衣局来不及赶製,只能勉强凑合。不是最好的,你不在意?」
  「又不是真要结婚,干嘛在意。」
  凌思思说得毫不在意,季紓却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昨日早朝,殿下不顾清流反对,执意立你为后,太子……怕真对你有了情分。」
  凌思思挑眉,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还在想,季紓今日怎么特别反常,原来是因为觉得靳尹对她生出情意,在悄悄吃醋呢。
  见他真的在意,凌思思也就收了几分玩心,正色道:「说什么呢。我心里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么?」季紓闻言挑眉。
  「你这是什么反应!」凌思思见状,立时不满意了,「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
  季紓瞅了她一眼,轻笑:「我怎么敢。」
  「那你道歉。」凌思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这样刁蛮任性又含着娇气的言语和情绪,都是他记忆里所熟悉的,季紓抬头看向镜子里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凌思思,终于忍俊不禁。
  他替她挽了个精巧的髻,轻笑一声,道:「我错了。」
  凌思思顿了顿,嫌弃:「敷衍。」
  「那怎么办呢?道歉没用,我这礼物就没机会送出手了。」季紓见她如此认真,心里好笑的同时,长长的睫毛覆下来,撩开她鬓边的碎发,俯身附在她耳边,语气中带上几分讨好的委屈,「别气了?」
  凌思思:「……」
  一听到礼物,她心头微痒,都说好奇心害死一隻猫,大概说的就是现在。
  她既恼他质疑自己的真心,又忍不住好奇,遂抬眼恶狠狠地瞪他。
  「那你好好说,自己错哪里了?」
  季紓目光微闪,勾唇轻笑,微微俯身道:「臣罪丘山。」
  「哼,油嘴滑舌。」凌思思见他这副罪臣请罪的样子,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横他一眼,「别以为这样就原谅你。」
  她说着,无视他脸上的笑意,从镜子里看自己头上新梳起的发髻,左看右看,不满意地噘嘴,「都梳歪了。」
  他梳了平常凌思思最常梳的那种款式,上回情况紧急,他梳得生疏,这次却明显熟稔许多,看上去也还整齐,这一句显然是她故意挑剔。
  季紓好脾气地没与她计较,只扶着她头上新梳的发髻,徵询地看着镜子:「那,再来一遍?」
  「不要了。」她扬起下頜,摇头。
  「那便不要了。」他从善如流,从一旁的妆奩里挑选饰品,一边道:「对了,今日太子下詔,詔端王和沉燁回京述职,顺道留在宫中观礼。」
  「端王?」凌思思来了精神,疑惑道:「太子詔沉燁回来就算了,詔靳尚回来干什么?」
  照理说,靳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称帝登基,何必在这紧要关头找自己不痛快,詔昔日的“竞争对手”回京呢?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还可能带来威胁,危及自己的登基大典,依照靳尹的性子应该不可能才是啊。
  季紓同样皱了皱眉,「太子的意思,是为免端王生事,㩦南方势力反攻帝京,故而借此詔沉燁与其一同归京,也好就近放在眼皮子下查看。」
  话虽这么说,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眼凌思思想得入神的神情,目光微动,温柔骤然在他眼间荡漾开来,他低垂眼眸,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瀏海,开口道:「不说这些。方才和你说的礼物,便允你一愿吧。」
  「嗯?」凌思思眨了眨眼,「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可以。」
  「这么灵……」她想了一下,方道:「那,我喜欢月亮,希望月亮永远落在我这里,能吗?」
  季紓深深望着她,黑眸闪动,似蕴有千言万语,微不可闻。
  许久,他方才发自真心地扬唇一笑。只一下,吻落在她头发上,旋即蜻蜓点水般,不经意地抬手在她发间一点。
  凌思思怔怔地伸手,似在发间摸到了什么。
  铜镜里,是他上次替她簪上的那只蝴蝶发簪,于斑驳日光下,流转微芒,灿烂不可方物。
  季紓打量她红扑扑的脸,眼里似有满足的笑意,道:「允你所愿。」
  香炉中烟雾繚绕上升,安静得可以听见室外风吹落叶的声响。
  靳尹闭眼假寐,鼻端安神香的气味浓郁,呛得人昏昏沉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早朝之上,他提出欲于登基大典同一天册封凌思思为后,果不其然惹来群臣反对,说来说去无非又是那几句,听得他烦不胜烦。
  他已大权在握,自然是想立谁就立谁,何必与他们分辩,于是他任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陈词,最终也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本宫心意已决”,便强势地结束这场闹剧。
  下朝后,他下意识地来到了丽水殿,便看到面有难色的凌思思,她被尚仪局的几个教习嬤嬤围着,教导礼仪,儘管嬤嬤严厉,可她似乎怎么也学不会,面上浮现出难得的无奈与心虚。
  他在廊下远远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惹来她的注目,凌思思那一瞬的神情有些无措,有些紧张,似是感到有些难堪,不禁恼道:「你笑什么?我刚开始学,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道:「学不会也没关係,你是皇后,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旁的别人做就好了。」
  作为一个皇后,她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善于此道的人替她动手。
  凌思思闻言,却捏紧了手,硬声道:「我能学会。」
  他本意是想让着她,让她轻松些,不想她对于此事执念意外坚持,故而也随她去了。
  少年储君拉过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哄她,「如今皇后的位置已经给了你,你想怎么做都行。只是思嬡,你想要的本宫许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本宫的心意啊。」
  他说这句话,是警告,也是要她别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可她却只是偏头,轻勾唇角,笑道:「殿下怎么还说这个,是不相信臣妾嘛?」
  不相信……
  靳尹恍惚想起,这好像的确不是他第一次提起这事,换作从前,他不会这般重复提起,甚至是关于情爱之事,这种感觉就彷彿是在反覆确认,向对方要求一个承诺。
  但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非得执着于凌思思的承诺?
  他看着眼前之人唇边的笑意,她分明在对他笑着,可他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沉默半晌,忽然问道:「思嬡,你喜欢本宫吗?」
  「什么?」
  凌思思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告诉我。」靳尹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罕见地没用“本宫”自称,问道:「你想当皇后,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吗?」
  少年储君生有一副好皮囊,含情面目,却是寡情,不懂良知。可他眼下却异常执着她的答案,或许再清楚一点,是她口中的那句喜欢。
  凌思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坚持,唇边笑意微僵,抿了抿唇,默了半晌,才又扯了唇角,答道:「殿下真心喜欢臣妾,臣妾自然也真心喜欢您呀。」
  「喜欢……」
  是这样吗?
  他闭上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缺失一块,而那缺少的一块,正是他一切迷惘的来源。
  四周香气似乎更浓郁了些,眼前的景象乍然更换了场景,有些陌生,并不是在宫里。
  綺罗如血,红蜡堆泪,案上供着一尊神像,凝神细看,倒像是定人姻缘的月老。
  在他身侧的是一身红衣的女子,头上盖一张罗帕当成的喜帕,步伐雀跃,隐含娇羞。
  她站在他身旁,与他双双跪在神像前头,她口中唸唸有词,很是吵闹,可念在她身分尊贵,未来还有助益的份上,勉强能忍耐。
  到了新人对拜的时候,他拉过她的手,不由一顿。
  「你的手好凉。」他摩娑着那隻微凉的手,猜测:「你很紧张么?」
  他好奇地侧过脸,透过薄纱缝隙,看见了凌思思微红的脸颊。
  她一双杏眼水润明亮,蝉翼般的睫毛眨动不停,「妾……第一次成婚,难免有些紧张……」
  靳尹面无表情,唯有他知道,那一瞬间含笑温情的眉目下,他的内心却不起波澜。
  安神香渐渐淡去,他倏地回神,睁开眼睛,望着窗台上枯萎的花枝,这一刻缺少的记忆被补全,他的心也剎那间活泛过来了,随即是深重的酸涩和茫然。
  他终于明白,他在凌思思身上感觉到的那股突兀的、不明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真情和假意,终究是不同的。
  原来越沉沦越空虚,不过是因为他想念的人--是她。
  他对她动了心,不是利用,不是谎言,他唯一的一次真心,是因为她。
  可凌思思骗他。
  他和凌思思,成过亲。可当时的他,并不喜欢她。
  竹影幢幢,墨云遮月,衬着冬夜里的宫城格外静寂。
  角落里,一盏灯火幽微,在深沉的夜色里显得异常夺目。丽水殿的角门被打开一角,维桑自门内走出来,腰间配剑,浑身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个时间,他是要去寻夜,这是他入宫后的习惯,总是要亲自去殿外寻一寻,确认安危,这才放心。
  他如寻常般走出角门,忽觉身后有人影一闪,维桑警觉地浑身一僵,伸手按向剑柄,回头喝道:「谁在那里?」
  有风吹过竹林,那一盏微弱的灯火飘忽,很快就熄灭了。
  无声的黑暗永远最让人戒备,维桑心下一沉,正拔剑转过身去,忽然一道人影一闪,自林中走了出来,那一张熟悉的脸也渐渐明晰。
  「维桑……是我。」
  「小竹?」维桑一愣,旋即撞见她惶恐不安的脸,忙收起手中的剑,问:「你怎么在这里?」
  为免旁人发现,察觉异状,小竹踩着时间点先行潜藏在丽水殿角门处,为的就是等见维桑,谁想他出来,还不等她出面,他便拿剑指着她。
  她不会武,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坏了。
  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虽知他不是有意,仍有些后怕,「我……我奉太子妃殿下的令,来传讯给侧妃。」
  「太子妃?」
  「嗯。」小竹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回忆起常瑶来前交代过她的话,正色道:「我虽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太子殿下有意詔端王和沉大人回京述职,沉大人暗中传信,太子殿下让他此行务必看好端王,还有说什么……将南方钱财看好,不必带回之类的话,太子妃殿下要我告知侧妃,让她务必小心。」
  「不必带回……」维桑微微皱眉。
  关于太子有意詔端王和沉燁回京述职一事,他是知道的,这事季紓早先同凌思思说过,但南方的钱财……
  当初靳尹让沉燁和端王同往南方,推行新策,便是为了填补财政之难,如今新策颇有成效,该让沉燁赶紧将南方所得的税收尽数带回才是,为何反特意交代让他不必带回?
  在这个时机点,詔端王回京本就奇怪,如今还打算将钱财留在南方,难不成太子另有打算?
  「维桑?……维桑?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小竹见他面色凝重,吓了一跳,以为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一迭声地伸手朝他喊道。
  维桑回神过来,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下意识张嘴便道:「登基大典在即,太子这时候詔端王回来,本就不寻常,如此吩咐,分明别有用心,只怕……」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些话本不该在旁人面前说,何况只是猜测,小竹不过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未必懂得其中深浅,尚懵懂无知,他不该将之牵扯进来。
  「只怕什么?」小竹见他突然不说了,好奇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
  维桑被她这么盯着,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才想起了什么,目光瞥见她手上的灯笼,迟疑地开口问:「你……还好吗?」
  话问的没头没尾,可小竹却听出来他想问什么。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挺好的啊。我最近都和太子妃殿下在殿里,虽然太子没有下令,可太子妃殿下闭门不出,我们待着也清净些嘛。」
  她说得随意,维桑却是不禁皱眉。
  「内务府可有为难?」
  他还记得先前太子妃回宫后,与太子生分,内务府踩高捧低,剋扣物资之事。
  小竹目光微闪,很快答道:「没有啊。太子不曾废太子妃殿下的身分,那就还是太子妃,谁敢随意轻视啊?你就便太担心啦……」
  她还想说,她们过得很好,内务府不曾短少物资,宫人们也不敢妄加议论,她们借此机会待在朝阳殿里,避避风头,也能清净几日。
  但话音未落,那些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便戛然而止。
  头上猝不及防地一重,是维桑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搁在她的发顶,如安抚般轻摸了摸她的头。
  那动作轻柔悠缓,分明突兀,却无端温柔,足以让女孩儿的心都差点碎掉。
  「维桑……」她吶吶开口。
  维桑闻言,手上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忙不迭僵硬地收回手,后退一步。
  小竹看着他的反应,本想说什么,可在瞧见他脸颊上可疑的红晕时,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对、对不住,我不是……」
  维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竟只恨自己嘴笨,竟是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他迟疑了半晌,才接着道:「我是想说,你很好,所以就算不开心的时候,也不必强迫自己笑。」
  小竹有些诧异,「你……」
  「做自己,便很好。虽然眼下时局纷乱,但我相信,总有一天都会变好的。」
  「好……吗?」
  小竹怔怔地复唸着这一句,脸上表情依旧是那种难以解读的复杂,她抬眼去看他坦承神情里的一点羞怯,与她不同,人情世故之上,他就像是张白纸,一眼见底,不含杂质。
  可她配不上这样纯粹的情意。
  唇角微动,她的身影隐在沉沉夜色中,藉着远处稀微寥落的星芒,掩饰她眼角一瞬浮动的脆弱。
  夜幕里摇曳的光影,照见的是一生的破碎,也是一生的美好。
  「嗯。」她轻扯唇角,微微一笑,「我相信。」
  我相信啊。
  心里装着许多重要东西的人,是不会失败的。
  而对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拥有伤心,是多么重要。
  所以,至少在这一刻的她是愿意相信的--
  因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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