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德妃的躺赢人生 第118节
想不想做皇后?
若是在刚穿越那会肯定是想的,当时的玄烨年少俊朗, 和她又生育了几个孩子, 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身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如果能光明正大的做“妻子”, 谁又会愿意当一个“妾室”呢?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渐渐长大了, 后宫的一举一动也能够影响到朝堂。
此时此刻太子刚刚复立,皇上在这种时候却说想要重新立一位皇后出来, 若说没有别的心思,就算她祝兰相信, 旁人也不会相信。
就说后宫中的女人,恐怕那位爱子心切的惠妃娘娘肯定会先想办法给她脱一层皮。他们母子二人汲汲营营几十年, 到头来都给他人做嫁衣, 换在谁身上估计最后都落不得好。
祝兰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麻烦, 若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名让她放弃眼下这样惬意的生活, 重新卷回宫廷倾轧之中, 对她来说那可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不说话, 只装作熟睡的模样。好在她装睡的本事一流,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玄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轻轻钻进被窝搂着她。
一夜好梦。
晨光熹微,太阳渐渐从看不见的东边缓缓升起,等到日头高照的时候, 玄烨也就带着她们继续南巡, 没有再待在济南的意思了。
“额娘,这路我记得, 是小时候去苏州的路!”
雅利奇兴奋地朝窗外晃了晃手,仿佛她不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女子,而是七八岁的女童一般。
“我还记得这条路上有迎春花,当时策棱还给我编了花环!”
祝兰捏了一把女儿的脸,年纪渐长后,雅利奇脸上的软肉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的轮廓是同祝兰一样的柔和,只不过这样一张柔美的面容上生着同她阿玛相似的剑眉凤眼,虽然女孩子家家修了修眉毛,但依稀还能看出飞扬的影子。
“十五弟他们还常常念叨着想回王娘娘的母家看看,如今却是我们先回来了。”
车轮缓缓停住,再次进入王府的感觉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王幼宜的亲生母亲早已故去,如今出来接待她们的家眷是王氏的嫂嫂。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娇怯怯的少女,穿着月白色的汉式裙装,眉眼间与王幼宜很是相似,怪不得人常说侄女肖姑,祝兰算是长见识了。
“给德妃娘娘请安。”王夫人扯了扯身边的少女,“这是小女云意,一个月前定了亲。因着她自幼养在深闺,到底有些小家子气,臣妇便想让她在娘娘身边待两日,看看能不能长长见识,好叫日后嫁了人不被夫婿家看轻。”
这话一出,原本面色不太好看的雅利奇和额尔赫都放松了下来,祝兰莞尔一笑:“许的是哪一家的公子?”
“是江南织造曹家的二公子。”王夫人笑开了,“说来也是巧,两家人之间颇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小儿女偶然之间见了一面,那小公子便嚷嚷着要定亲。”
“如此倒也是佳偶天成了。”祝兰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姑娘,她的脸上红得能滴血,死死地攥着母亲的衣角。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吗!”
“这次出来倒是没带什么好东西。”祝兰思忖了一下,从自己的腕子上褪下一只雕象牙贴金四季花卉镯,“这是万岁爷从前赏我的,如今给姑娘压箱底想来也不算辱没圣恩。”
王夫人喜极了,拉着王云意就要给祝兰磕头,皇家的东西都是内造的,到时候她女儿嫁去夫家,凭着这一串镯子都
能让人高看一眼。
*
“四哥,咱们给汗阿玛快马加鞭送去的密信有回来的消息了吗?”
胤祚吸了一大口面,转头看向悠哉嚼着甜圆子的胤禛,一旁的弘晖本来乖乖地做着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闻言也偷偷觑了一眼自家阿玛。
“这赤豆糊圆子倒是不错,甜却不腻。”胤禛夹了一筷子到胤祚面前的空碗里,“你尝尝。”
“四哥!”
胤禛咳嗽了两声转向一旁偷看的弘晖:“听你额娘说这两日你背书背得极晚,今日便放你一天假,回屋休息去吧。”
弘晖心知是阿玛不愿让自己听到这些,因此不情不愿地抱着书本一步一步挪出了屋子,临走之前望向胤祚的眼神还有些哀怨。
胤祚摸了摸鼻子:“四哥,这都好几天了,汗阿玛那里还没动静?”
胤禛逗弟弟的兴致总算下去了点,他将手边的宣纸展开,上面赫然写了一个人名。
“隆科多?”
胤祚双眸睁大有些迟疑:“佟家的人可信吗?”
“恰恰是因为隆科多是佟家的人,才更可信一点。”
胤祚疑惑道:“佟家和赫舍里氏可是有着姻亲关系的,还是两代人。”
“满朝勋贵有几家人家没有姻亲关系在里面,咱们家与钮祜禄氏也有。”胤禛笑笑,“但佟家和赫舍里氏的姻亲关系早崩得差不多了。”
“索额图的继妻是佟佳氏不假,但是因为当年噶布喇让他休妻续娶的事情,他对自己那个佟佳氏出身的继妻很是厌恶。”胤禛细细分析道,“而赫舍里氏嫁到佟家的女儿就更别说了,远的不说,近的就看隆科多的嫡妻赫舍里氏,如今在家被一个妾磨磋得要死,两家人家这哪里是结亲,明明是在结仇。”
“更何况,佟家还是汗阿玛的母族。”胤禛拍了拍弟弟,“无论皇子阿哥中谁上位,对他们都没什么影响,冒冒失失参与到夺嫡之中才容易遭殃。”
胤祚哼笑:“佟家那群老狐狸分头下注这一手玩得可好了,鄂伦岱跟了老大,佟国维下注老八,如今隆科多又和你搭上关系。”
“我和他们不一样。”胤禛沉默半晌,“这应当是汗阿玛默许的。”
隆科多此人如今担的是步军统领的位置,掌握京师警卫武力,可谓是重中之重,直属于天子管辖。
当初隆科多初任此职的时候,玄烨曾再三嘱咐过他要行为端正,勤谨为之,也要与家中人以及朋友保持距离,换而言之就是让他不要参与党争,做一个忠于皇帝的孤臣。而今隆科多却向他抛来了橄榄枝,汗阿玛的回信上又写了此人的名姓,恐怕正是为了防止他在密信中说的事情成真。
“诶四哥。”胤祚突然来了兴趣,“你说汗阿玛是什么意思啊?”
胤禛不解望向他。
“这么多皇子阿哥,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毓庆宫的异动的,可偏偏汗阿玛只让隆科多对你有所表示。”胤祚越说越兴奋,“他是不是想......”
“六弟慎言。”
胤禛截住胤祚的话头:“恐怕是因为大哥如今还被圈着,三哥想来醉心学问,这样算下来我最年长,汗阿玛才让隆科多与我一道盯着毓庆宫那边的。”
“这下好了,汗阿玛带着额娘他们在南边每天玩得开开心心的,咱们还要盯着毓庆宫的稍。”胤祚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句,“真不愧是太子啊。”
胤禛道:“若不是汗阿玛这次突如其来去南巡了,说不定太子也不会胆大妄为生出这种念头,他是掐好了汗阿玛不在京城。”
“四哥。”胤祚微微一怔,“你说汗阿玛这次突然要南巡,该不会......”
是故意的吧。
雕花长窗外落叶纷纷,屋内的胤祚久久等不到胤禛的回答,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
日子真正过起来总是很快的,祝兰眼睛一睁一闭就已经过了秋分,她们在江南这一块地方逗留了足足一个月,玄烨终于想到了启程回京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要比来的时候难熬的多了,一想到又要回到狭小的宫殿,过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祝兰的心情就变得越来越差。再加上那天夜里玄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后面连续几夜几夜没睡好觉,启程的时候眼下的乌青重得采薇用脂粉怎么遮都遮不住了。
玄烨也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眼下怎么青得这么厉害?”
他下意识地摸上祝兰的眼眶,手上一抹就是雪白的脂粉,叫玄烨原本舒朗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他又用指腹揉搓了两下,一双水灵灵的熊猫眼缓缓浮现。
祝兰:......
还不是怪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就知道吓人!
她的目光简直可以算得上如泣如诉,叫原本还在担忧的玄烨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只有这种时候,德妃的脸上才会揭开那块薄薄的假面,隐隐约约露出几分本来的模样。
“叫你身边的宫女用鸡蛋给你滚一滚。”玄烨安慰道,“明日应当就消了。”
祝兰没有被安慰到多少,她默默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只是刚揉没两下就被玄烨捉住了手。
“揉多了对眼睛不好,你年纪还不算大,对这方面更要仔细点。”玄烨温声道。
祝兰笑了:“万岁爷如今说起话来感觉像比臣妾大了十许岁的模样,可咱们俩不是一般大吗?”
“年纪越大身子越差,朕是看你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提醒你,你倒好,如今倒是编排起朕了。”
玄烨点了点她的额头,似乎有些无奈。
祝兰却慢慢收了笑容,她有些出神地看着玄烨。
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玄烨的身体素质渐渐变差了。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拉弓的时候不断换更容易拉开的弓,废太子之后他似乎就染上了偏头痛的毛病,再到后来他的眼睛似乎也出了问题,如今他批阅折子,哪怕带着眼镜都要离折子很近很近,休息的时间也比从前久了。
“怎么这样看着朕,朕的脸上有花吗?”玄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祝兰收敛了情绪笑嘻嘻道:“万岁爷还不许人看了?”
玄烨摇摇头,握着她的手坐到了榻边,随手从奏折堆里拿了一份出来递到祝兰手上。
祝兰:?
她有些愕然,不能理解玄烨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朕的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你替朕念一念。”玄烨安静地注视着祝兰。
这是她能看的东西吗?这是她该看的东西吗?祝兰感觉的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动了,她木愣愣道:“后宫不得干政......”
“你这算干哪门子政?”玄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朕是皇上,朕说你没有干政谁又敢说你干政呢?”
祝兰纠结着展开了手上的折子,入目的却是最熟悉不过的字迹。
赫然就是胤禛的折子!
“太子胤礽调动热河驻军意欲谋反......”
祝兰刚念了个开头就顿住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
“不怕,接着念。”
玄烨看出了她的局促和紧张,干脆将人圈到了自己怀里,本该严肃正经的一幕蓦然多了两分红袖添香的氛围,瞬间减轻了祝兰的心理压力,她迅速地瞟了两眼接下去念。
“儿胤禛聆听汗阿玛圣意,命隆科多等人暗中埋伏......”祝兰念得速度越来越快,“恭请汗阿玛圣裁。”
玄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屋内只听得到挂钟滴答滴答的走钟声,最后他轻飘飘地说出一句:“玛禄,你说得对,朕这个阿玛,做得确实很差。”
祝兰心头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上。
她的双膝还未落地就被玄烨的手扶住了,他温声道:“朕说两句话有这么吓人吗?”
“朕给过保成一次机会了。”他叹气道,“可他已经不愿意了。”
在祝兰的目光中,这位挺直了一辈子背的男人最终还是弯下了他的腰,她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谋反......”玄烨的语气越来越沉,“玛禄,去将朕的笔墨拿来。”
祝兰脑海中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而逐渐消失的记忆慢慢浮现,她迟疑着一步一步走向案桌前。
二废太子。
祝兰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迷茫,她的到来似乎改变了不少历史,但是历史的大体走向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无非就是提早和推后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