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贺成衍抬腿越过彩屏的尸体,并不介意一地的鲜血染红他的衣袍,他蹲下身来与玉贵妃平视着,那把刚杀了彩屏的剑就横在两人之间。
  他捏住玉贵妃的下巴,俊逸非凡的脸此时却因为闪烁的凶光而显得有些狰狞,他像蛇吐出鲜红的信子,轻声道:
  “朕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也最恨女人骗朕。”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玉贵妃的面颊,引得她一阵战栗。
  “有种你就同皇后一样,聪明到哪怕骗朕都令人察觉不到,没种,你最好别动一点心思。”
  玉贵妃眼中尽是求生的欲望,在贺成衍的掌心里重重点了点头,见他满意地笑了,心中却越发没底。
  贺成衍松开手,起身将剑扔到一边,长长的衣摆就这么拖着一路的鲜血离开了皇营。玉贵妃瘫坐在地上,这一遭,终究算是过去了。
  *
  皇后处,入夜烛火昏黄。
  因着沈琴央此次被劫之事甚少人知,随行太医中又不全是沈琴央的人。她手上身上的伤,又是勒痕又是刀伤,明眼人一看便知凶险。以免传出去惹出是非,白芷从他们手下的太医那里讨来了药箱,在帐中亲自为沈琴央上药。
  白芷的母亲从前是医女出身,她也略通晓些医术,将沈琴央的患处包扎的又快又好。都处理完,白芷熄了两盏烛火道:
  “娘娘这些日子没睡成一场好觉,今日便早些休息吧,奴婢定然将帐子守得好好的,不叫任何人进来。”
  沈琴央点点头,见白芷收拾了药箱准备提出去,她出言阻止道:“药箱不必收了,就放在床边吧,总归明日晨起还要换药的。”
  白芷也没多想,点点头放下药箱下去了。
  待到白芷完全退出去,帐中四周都安静下来,沈琴央端坐在床前,才叹了口气自顾自道:
  “出来吧。”
  更衣的围屏后,突然闪现出一道黑影,还未见到人便先听他道:
  “皇嫂终于想起我来了。”
  贺成烨大摇大摆地从围屏后走出来,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捡了把太师椅坐下,又给自己斟了盏茶。
  “你那围屏后面也太小了,好险没给我闷死。皇嫂也不给口水喝,把我扔后面就不管了。”
  沈琴央懒得同他计较,白日里皇帝走后,她分明传了吃食来打算分点给他,结果往围屏后面一看,贺成烨用她此行带的裙子斗篷等衣物给自己铺了张小床,早就拥着沈琴央的被褥睡着了!
  沈琴央气不打一处来,她那些衣物全都是上好的料子,折不得压不得,如此被他暴殄天物地叠了当褥子垫着还铺地上,可算是全废了。
  也罢,他也不知道在草原上奔波了多久,又陪着自己日夜兼程回到皇营,估计是累坏了。
  其实既然已经回来,贺成烨大可以一走了之,但皇帝还不知会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皇后的突然回归,破罐子破摔胆大包天到在皇营公然下死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放心不下。
  然而向来谨慎小心的沈琴央将他留下,惦记的却是别的事情。
  “你...衣服脱了。”
  沈琴央一开口,险些把贺成烨吓得一口茶水喷出来,他呛得咳了两声,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别的,耳朵尖微微泛红。
  “嫂嫂...这不太好吧?”
  他这个向来没正形的人,竟一时间被沈琴央弄了个大红脸。
  结果她端了药箱上来,凝着眉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手臂上的伤,骑马赶路这么久都没换过药吧?”
  贺成烨有些手忙脚乱地起身,复又坐下,“哦...”
  他老老实实地将衣服敞开,衣料堆在紧窄的腰身,露出了光洁的背脊和上臂。
  贺成烨虽然不是精壮的身形,但肌肉线条亦是十分漂亮。t他平日里喜穿略显宽大的直裰,所以才显得单薄,脱下衣服来竟意外的匀称好看。
  沈琴央靠上前来,手里拿着药膏微微俯身,昏暗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黄的暧昧。
  他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撇了过去,沈琴央却神色淡然地给他上了新药,又缠上绷带。纤细的手指微微泛着凉意,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她不知为何有些着急,但自己手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所以不太方便,因此给贺成烨的手臂缠的七拐八绕,最后还打了个有些滑稽的蝴蝶结。
  “你...算了。”
  贺成烨不忍说些什么,笑着看她一眼,自己把衣服穿好。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沈琴央收了药箱,对他的欲言又止熟视无睹,快步走到床前熄了最后一盏蜡烛,像只兔子似的跳上了床。
  “闭嘴睡觉。”
  贺成烨在黑暗里借着一点月光,看她埋头缩进被窝里的样子,哑然失笑。
  还以为她完全不知道害羞呢。
  第31章 木偶
  擎栾西北大营。
  “跪下。”擎栾背对着来人命令道。
  风尘仆仆的崇多骑马从属地一赶回来, 甲都未来得及卸,就被传到赫函的营帐。他早就料想到父亲的态度,一声不吭地跪了。
  帐内没有点灯, 昏昏沉沉的, 他身影隐没其中,面上看不出是悲是怒, 语气平静问道:
  “皇后回去了吗?”
  崇多俯首回话道:“回了。”
  “你如何能这么笃定?”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我...派了一小队人马远远跟着, 我怕她回去以后皇帝会再度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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