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宋哲义和宁远侯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久居深宫的皇后为何会突然对一个已经贬黜多年的前朝将军感兴趣。
  沈琴央却十分认真道:“关于魏林的一切,本宫需要两位大人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宁远侯看向远方,像是开启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感叹道:
  “魏林啊...那自然是知道的,当年的骠骑大将军名满京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的确是位忠君爱国的将领,可惜啊,效忠的是前朝暴君。”
  宋哲义倒是不敢苟同,驳他道:“效忠先帝?不见得吧?要不是魏林最后临时叛变,咱们现在这位皇帝还不一定能坐上那把龙椅呢!”
  见宁远侯面色有异,沈琴央追问道:“侯爷但说无妨,对于魏林,本宫想知道的也不是外界广为流传的评价。”
  宁远侯这才说道:“虽说魏林最后的确是叛变了,但当年魏林对先帝的忠心绝不是为了功名利禄那么简单,他与先帝的交情远超于君臣之交,也多次以身犯险救先帝于水火之中,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宋哲义难得地听完了宁远侯的分析,附和道:
  “侯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先帝做皇子时也领兵打仗过,与魏林那是同在战场上搏杀过的情谊,过命的交情,的确不一般。”
  宁远侯点点头,“都是武将出身,也许其他文官理解不了这种军旅情谊,依臣看来,魏林并不是个贪生怕死,为了自己苟活而背信弃义之人。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早在先帝遇难时也不会舍身相救了。”
  “先帝曾与魏林一起上过战场?”沈琴央有些惊讶地问道。
  她是见过先帝的,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高坐于龙椅之上,睥睨众生的眼神如同看蝼蚁一般的暴君。
  那年她第一次入宫参加皇室家宴,见到反派暴君时,他已经疾病缠身,面庞白得像纸,唇色如饮过鲜血,近妖一般的绝艳容色。
  他那副随时都能驾鹤西去的疯癫模样,竟曾经也冲锋陷阵,提刀杀敌过?
  “不错,先帝早年间也是意气风发过的,与魏林当时在军中武功了得是出了名的,所以即便后来先帝大力奉行暴政,得罪了不少文官,但武将还是纷纷忠心追随于他,也是因为当年他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威仪。”
  这倒是令沈琴央十分意外,《隐玉匣》中对反派暴君的描述少之又少,唯独对他后来暴政之下做出的那些荒唐事大肆描写,早年间的事连提都没有提过,因此对于他身边的魏林,沈琴央就更不了解了。
  沈琴央思索了一会儿:“那两位可知,魏林曾经是否有什么相交甚密的友人?”
  两人回忆了一下,“有倒是有,还有不少,魏林将军当年风头极盛,能够着的够不着的几乎都来攀附,想与他结交。但似乎与他有些真交情的,也就几个当年同在军中的武将。”
  沈琴央追问道:“皇亲国戚中,有谁同魏林走的近些呢?”
  宋哲义挠挠头道:“这...这就不太清楚了,当年侯爷还没承袭爵位,臣也还在兵部打杂,与魏将军并不相熟,他的私交就更不清楚了。”
  宋哲义那时候在朝中的确没名没姓,但宁远侯当时即便没袭爵,在京城的权贵圈里也算混得不错,他想了想道:
  “魏将军为人豪放爽利,从来只同直来直去的军中将士称兄道弟,虽然与皇家中人也有些来往,但实际上他十分不屑于与其相交,尤其看不上那些只知吟诗作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族公子哥。”
  那就是最看不上贺成烨这种人了。
  魏林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贺成烨在宗亲王府久病不出的时候,他连府门都不曾出过,如何会同骠骑大将军私交甚密,成为什么,幼时故交?
  若真是幼时故交,他当年都病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那魏林能一次都不来探望吗?
  沈琴央暗中咬了咬牙,贺成烨到底还是在欺骗自己。
  第80章 诘问
  与宁远侯和宋哲义交谈到夕阳将落, 沈琴央才回到宫中。
  她这一趟是带着白芷出的门,回到昭晨宫刚迈过门槛,竹苓就匆匆忙忙地迎出来截住了她。
  竹苓向来是遇事不乱的, 看来是出了什么她也处理不了的大事。
  “娘娘, 陛下!”
  沈琴央按住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别慌, 是陛下要来吗?”
  竹苓摇摇头, 看向屋子, “陛下, 在等。”
  她扯了扯沈琴央乔装打扮过的衣裙, “娘娘, 更衣?”
  看来贺成衍已经知道自己擅自出宫的事了, 她笑了笑摇摇头,
  “没事, 就这样吧,已经到晚膳的时间了, 你去小厨房看看, 让他们多加两道菜,就说陛下来了。”
  左右贺成衍都知道她瞒着所有人去了趟浙北,现下擅自出趟宫又算得了什么,她还没到要事事都与他汇报的地步。
  沈琴央让白芷在门前候着,自己推门进了屋子。
  天色已经将晚, 屋内却没有燃烛火,贺成衍坐在桌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了推门声也没有反应。
  沈琴央也并不急着上前辩解t,而是先摘了纱帽, 稍作一番整理,才开口道:
  “陛下既来了,怎么不叫下人点灯传膳?”
  贺成衍回过头来,见她没有穿宫中嫔妃的华丽服制,而是一身简单的丁香色褙子配了件月白色的长裙,十分淡雅清新,像是官宦人家,养在深闺的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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