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程亦可和陶沁见状都慌了。
  方才老祖宗说程亦安病了,让她们俩来宽宽她的心,这下好了,没宽她的心反而把她惹哭了,岂不是罪过。
  程亦可急得起身扶着她双肩,“安安,你别难过,我虽没新衣裳,旧的还是有的,你之前不是给了许多袍子我么,我还留着呢。”
  程亦安出嫁前将自己许多旧衣裳全部给了程亦可。
  她那时虽没爹娘疼着,却有程明昱暗中照顾,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程亦安越被劝哭意越止不住,扭头瞪着她,“那你就给我争点气,别任由他们欺负,程家有戒律院,你逮着了机会去告状,我父亲和哥哥自会出面替你料理你爹娘。”
  程亦安为什么不替她出头,她终究不能跟着程亦可一辈子,人要靠自己,别人帮一时也只是一时,只要程亦可动了反抗的念头,往后的路就越走越宽。
  程亦可呆住了,“圣人云,子不论父之过。”
  “那也得他像父亲。”
  程亦可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住,“我...可以吗?我怕撕破脸,嫡母在我婚事上做文章。”
  “你没撕破脸,他们照旧在你婚事上做文章。”程亦安给她鼓劲,“可儿,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今日她为什么怕你来,就是怕你告状,你就越要拿捏她,不能被她欺负了。”
  “对!”陶沁也很支持她,“你们程家家大业大,还有个可声张的地儿,旁人家是有苦难诉,我看你干脆去戒律院告状,把你那份分红要回来,与其被你哥哥赌博输干净,你把自己的嫁妆银子拽在手里,往后也有依傍。”
  “就是这样。”程亦安道,
  程亦可一屁股顿在锦凳上。
  茫然勇气顾虑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在她眼底深深交织着,久久不散。
  已近午时,程亦安吩咐人摆了极为丰富的膳食,席间她不停给程亦可夹菜,
  程亦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安安,我吃了不少了。”
  “那就包起来,待会你带回去吃。”
  又吩咐如兰打包了几身衣裳,“我的新衣裳你不会要,你不嫌弃就穿我的旧的。”
  程亦安这些举动终究瞒不住老祖宗,程家虽然家规森严,可到底人多口杂,程明昱不可能管到人家屋里去,自有顾不着的地儿,可今日既然撞在老祖宗手里,就不可能不管。
  老祖宗将程亦可的母亲招来长房,坐在上首训斥她,
  “我们程家的姑娘都矜贵,平日是不论嫡庶的,你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你们房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儿,还不好好笼络着疼着,只想着怎么欺负她利用她?我告诉你,你聪明,有你的好日子过,若是为人不地道,堕了我们程家的风骨,那你们也不必在南府呆着了,早早回你们弘农的老家,耕地种田去。”
  那八房的太太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祖宗责备的是,
  侄媳妇受教了。”
  当众将程亦可牵着回去,心里虽然有些含恨,面上却不敢再苛待。
  午膳过后,那位老太医就来了,说是要给程亦安扎针祛毒,程亦安十指扎满,躺在软榻上动弹不得,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果然神清气爽,再看外头的天色,冬阳破云而出,洒满一地温煦,程亦安闷坏了,穿戴一番打算去老祖宗的院子里给她请安。
  婆子说要给她弄一个小轿来,程亦安婉拒,“我没有那么娇气。”
  由三个小丫鬟搀着往上房去。
  程家的下人也是极有情调的,院子里处处还积着雪,他们愣是不敢破坏一点景致,只将廊子边上和石径上的积雪给清扫运去了后山,程亦安沿途便瞧见过去的花丛上堆满了簇簇的雪,那雪如同蘑菇似得罩在花坛,厚厚一层实在招人,程亦安玩心大起,蠢蠢欲动,手指扎了针被暖手护着不敢露出来,便抬起脚往路边踩上一踩,好端端的花坛被她弄出一个好深的靴印,实在称得上调皮。
  已经坏了景致,不如再来一脚。
  正搭着丫鬟的手臂,抬起一只鹿皮小靴时,长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脆喝,
  “你又在捣什么乱!”
  程亦安被唬了一跳,回过眸却见二姐程亦乔罩着那件孔雀翎的披风,大步往这边来。
  程亦安冲她一笑,“二姐你回来了。”
  “我回来跟你算账!”程亦乔没好气走到她前方廊庑,立在台阶处摆出姐姐的款,
  “身子骨怎么样了?腰酸不酸,背疼不疼?是不是还不过瘾,要不要再来一点?往后‘金鹅断’三字传出去,都成你的笑话了。”
  程亦安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救爹爹的命,她前世是做姐姐的人,如今做了妹妹更能体会姐姐的心酸,哪怕是挨骂,她也觉得姐姐的面目无比慈爱。
  所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任程亦乔骂。
  程亦乔见她没心没肺越发动气,“你是不是还得意了?看着爹爹依了你,你就有恃无恐是吧?我告诉你,你下次要拦爹爹,你喊上我,咱俩一人抱一只腿,爹爹就走不动了,何苦卖苦肉计,今个儿运气好,没事儿,明儿呢,若出了岔子,你后悔一辈子也来不及。”
  “女孩子家家的,那些药是能随便吃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