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叫道:“锦棠——”
那只手捂住了白锦棠的眼睛,而他的鼻尖瞬间充满血腥味,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
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下巴,又滑过他的脖颈,最后濡湿了衣襟。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身后的人如是问。
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刻,白锦棠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反抗,只是道:“因为会死。”
所以不能回头。
身后的人咯咯的笑了起来,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那你看看你的面前。”
只见空旷的空地变成了悬崖,峭壁之上,月亮悬在悬崖尖尖上,似乎只要一身后就能摸到。
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吹起白锦棠的红色的衣角,而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坠落。
“你不回头,也会死。”身后的人疯狂的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向白锦棠,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白锦棠看着悬崖,丝毫不理会那人的话,一只脚轻飘飘地伸了出去。
然后,他的身体急速下坠!
红色的衣裳被风彻底吹开,盛放的样子如同正值花期的秋府海棠,犹如的黄泉路上的引渡的曼珠沙华,更像是一只断翅的蝴蝶,奔赴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
他以为他会死,会粉身碎骨,会万劫不复,会四分五裂。
可是他没有,随着身体下落,忽然他被什么东西接住了,软绵绵的,他睁开了眼睛。
只见漆黑无边的黑暗终于消散了,他躺在娇嫩欲滴的草地上,嫩生生的小草撩过他脸颊,痒痒的。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见千顷碧波之上,竟然长着一棵海棠树,而海棠树下,是一个舞剑的红衣青年。
这一次,白锦棠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谢灼。
白锦棠没出声,淡淡地看着,然后谢灼就回头了。
却是一副伤痕累累,七窍流血的样子。
谢灼在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的绿草便迅速枯萎,身后的海棠花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自己的生命。
而谢灼,更是惨不忍睹。
手里的剑掉了,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伤口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白锦棠终于想起来,那个捂住自己眼睛的鬼东西原来是谢灼。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白锦棠声音无波无澜。
谢灼:“是你害死了我……”
白锦棠:“话不能这么说,你在梦里这么吓我,我都没计较,而现实中的的我,只是担心你的情况,就把你交给了静王殿下,护送你回去。”
说着,白锦棠后退了一步,表示,“如果你是说感情那事情,你情我愿的,怪得了谁?”
果然,白锦棠此人无论梦里和梦外都是如此的厚颜无耻,而谢灼无论是在梦里还在梦外,都不可能说的过白锦棠。
“白锦棠,我要杀了你!”谢灼气的怒目圆整,本就不稳的眼珠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咕噜落地,正好滚到了白锦棠的脚边。
而白锦棠竟然弯下腰捡起了眼珠子,看着软软弹弹的眼球,甚至还在望着他,白锦棠喃喃自语道:“原来把玩时是这个感觉啊。”
谢灼:“……”
做人做成白锦棠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还不等白锦棠继续把玩,一抬头谢灼就不见了,手里的眼珠子也没了。
枯萎的海棠树,一望无际的草地,慢慢地褪了色,就连白锦棠自己也开始迷糊起来,陷入更深的沉睡中。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劫后余生的谢灼猛地从客栈的床上醒来,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双凌厉的眉眼全是怒气和阴霾。
谢灼的心腹长羽见此,立马单膝跪在谢灼的床榻前,请罪:“长羽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可谢灼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回忆着在梦里的那一幕,白锦棠真是好样的,在梦里都能把自己气的半死。
他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随他捏扁吗?
还真是好啊!
他乃堂堂大安摄政王,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宁王,便是皇帝亲临都要顾及他三分。
他倒是好,算计了自己又一次,次次不重样,到最后竟然还把自己送给静王。
他也是脑子有坑,竟然真的心甘情愿的成全他,到最后还傻乎乎的问他心里是否又半点不舍?
自己简直就是下贱!
他谢灼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白锦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稀世珍宝了?
以前他是没有记忆,才会被白锦棠那个奸诈小人骗得神魂颠倒,如今他恢复记忆,必定不会放过白锦棠。
他一定要让白锦棠付出的代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长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王爷?”
谢灼皮笑肉不笑道:“孤没事,孤好得很。”
“……”长羽看着几乎快要喷火的谢灼陷入沉思,觉得谢灼定然是被气狠了。
谢灼道:“找人给我监视宁王,就现在,我要知道他所有动作。不仅如此,他的衣食住行,他见了什么人,和谁说过话,哪怕他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等着吧,他现在先回去京都,料理一下他那些废物手下,再和静王好好的算一算账。
然后,白锦棠的好日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