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要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还没有亲手报复回来呢。
  这样想着,白锦棠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太医一脸感动:“殿下的孝心天地可鉴,一定会感动上苍,让皇上长命百岁的!”
  “呵!”
  白锦棠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嗤笑,只见一身划归蟒袍的谢灼踩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走过来,显然是将白锦棠和太医刚才的对话给听去了。
  白锦棠也不觉得害臊,一脸认真的道:“父皇定然会逢凶化吉。”
  说着,白锦棠又当着谢灼的面,和太医零零碎碎的说了不少的事情,几乎全都是关于老皇帝的病的,简直就是把孝顺贯彻到底。
  主打一个心意到了,但是物质准备一个都没有。
  听的谢灼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感慨白锦棠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是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等白锦棠关心完,也没打算再多留,朝着谢灼敷衍的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谢灼看着白锦棠疏离冷淡的样子,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
  却发现白锦棠并没有离开,而是支开了落雨,自己一个人去了流云宫。
  流云宫原本被烧的差不多了,后来因为贵妃生病的事情,就又建了一堵围墙,把那片废墟给围了起来。
  昔日华丽辉煌的宫殿,象征着皇后母仪天下的地方,如今宫门用又重又大的铁索牢牢地锁着。
  宫门口杂草横生,一片的落寞和凄凉,宫里的宫女太监平日里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往这里来。
  白锦棠站在门口,在袖子里面掏了掏,拿出一把钥匙,目光死寂地看着宫门。然后缓步走上台阶,将这个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打开了。
  沉重的大门发出破旧的吱嘎声,掀起大片的灰尘,以至于模糊眼前的所有,随着大门被打开,记忆也如同洪流一样,朝他倾轧而来。
  而他逆着洪流而上。
  昔日里相熟的宫女太监,总是会在他疯玩回来晚时,瞒着叶狂澜,偷偷地放他进来。
  这这片光怪陆离中,白锦棠似乎又看见了那一幕。
  他们朝着白锦棠笑着道:“小殿下啊,你可回来了!这次怎么玩的这么久,我们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你可快些走,莫要被娘娘发现了!”
  白锦棠一步一步往前走,眼圈微微泛红。
  还有他的舅舅北渊王。
  那家伙一身轻甲,手里抱着画戟,挑着眉毛朝着他笑,一边将兵器架上面的宝剑都给他,嘟囔着说:“去哪了啊?不是说要和我切磋吗?等你这么久,别不是怕挨揍吧,就想跑吧!我可告诉你,咱们叶家就没有临阵脱逃的……不过你是小孩子,我允许你害怕想要逃跑,但是你娘亲手做的那盘糕点可就是我的了!”
  “你天天吃,我都没吃过自己亲妹子做的糕点,和你抢怎么了?”
  白锦棠嘴角忍不住洋溢一抹笑。
  又哭又笑的,在他的脸上可难看极了。
  “锦棠——”
  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白锦棠循声看去。
  只见海棠树下,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手里拿着红缨枪,明媚张扬朝着她笑,算不上悦耳的笑容全是属于她的骄傲,熟悉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
  “你这个不孝的玩意,终于知道回来看看你老娘了,就你这个泼皮性子,迟早有一天我给你丢战场上,非让你让你吃几年苦头不可!”
  叶狂澜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曾带着白锦棠去过北疆,去喝北疆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打最酣畅淋漓的仗,让他知道风吹黄沙狼烟四起的感觉。
  因为叶狂澜自己就是一个被折断翅膀,被困死在皇宫里的鹰。
  昔日里他的母亲拼死想要逃离出来的地方,如今白锦棠心甘情愿地回来了,甚至不惜余生在此画地成牢。
  白锦棠深呼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周围浮现出的幻觉在此刻破碎,来自最久远的回忆碎片雪花一般,重新涌回记忆的闸门,仿佛从未来过。
  他的手心落在那被烧焦的海棠树下。
  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已经来临的缘故,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海棠,竟然迸发出了新芽,长出了稀疏的叶子。
  绿色的叶片并不柔软,却足以让白锦棠心神激荡,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忽然低声道:“看够了就滚出来。”
  躲在暗处的人一愣,旋即走了出来。
  是谢灼。
  白锦棠心情不好,对谢灼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抬头望向谢灼,淡淡道:“窥探别人的事情,很好玩吗?”
  谢灼不想在这里和白锦棠吵架,只是目光落在了白锦棠的手臂上。
  白锦棠一直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今日一改常态穿了件墨绿色的衣衫,以至于胳膊上的伤口即使崩开,也像是被水打湿了一般,只有指头一般大小,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受伤。
  可是谢灼还是发现了。
  “怎么会受伤?”
  谢灼其实原本是在处理政务的,匆匆过来,是因为长羽和他说,白锦棠单独见了贵妃这才赶过去的。
  按理说贵妃是伤不了他的,那就只能是其他的原因,谢灼立马就想起最近在京都城的传言。
  有人要杀白锦棠。
  白锦棠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反问谢灼:“谢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谢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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