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上我出来觅食，吃掉了冰箱里英智买的限量版盒装布丁。不仅如此，我还把他一直收集的包装盒剪了个稀巴烂。
  结果等我回到房间，发现他把我刷了一晚上的游戏没存档直接关掉。三个小时的付出灰飞烟灭，我大喊着冲进英智的房间，当场和他扭打在一起。
  虽然英智让了我不止一手，但我还是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我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拎着行李搬了出来，英智见我如此冷血，也不再顾及我的感受，美美把自己当做家里的独生子。
  我向男友「kozuken」哭诉这件事，没想到对方向我提出帮我把游戏打到我的存档点。
  “那我寄给你好了。”我抽噎着打字。
  “那样太麻烦了。”他回复。就在我疑惑「那怎样才好，难不成见面吗」的时候，他说：“我们见个面吧。”
  于是就有了两周之后，我和研磨尴尬地坐在新宿的咖啡厅面面相觑的画面。
  研磨高三的九月开始渐渐淡出排球部。那段时间不时有高一高二的大个子学弟来班门口找他。我们两个常待在一起（打游戏），有时找不到研磨，就会拜托身为同桌的我转达。
  事实上，我们两个除了游戏以外，很少说别的话题。更何况，我是个刚一上高三就从烹饪部卷铺盖走人的幽灵社员，他们如此认真对待社团活动的光辉，又烫又明亮，几乎要把我灼伤。
  我只好举着小白旗认输，答应他们转告研磨。
  当上课铃响，研磨吸着一盒牛奶，慢悠悠地从后门晃到座位旁时，我悄悄凑近他，说道：“刚刚有一个学弟来，想要你放学后去和他练球。”
  “哪个？”
  研磨没抬头，正将桌洞里的英语课本用力抽出来。
  “嗯……盒子高高的，特别高大，灰色头发，像是外国人。”
  “列夫啊。”研磨喃喃道，“真的不想去。虽然打排球很开心，但是好不容易不用练球，还是想好好打游戏。”
  “打排球和打游戏有什么区别啊，都是娱乐活动嘛。”
  老师走上讲台，研磨瞥了我一眼，“那你去替我打好了。”
  “我才不要。”我瞪他，“那你以后也不要找我打游戏了。”
  第二天午休时途径二年级的教室，那个叫做列夫的高个子向我打招呼，高兴地感谢我。
  “如果没有学姐的话，研磨他肯定不愿意来和我练球的。”
  我一头雾水。
  “他说，如果不来的话游戏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就来了。”列夫挠挠头，“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总之还是谢谢你！”
  研磨唉声叹气地将我的最后一箱东西搬进空荡荡的和式房间。我的一张小床已经摆好了，我正将成套的漫画往书架上摆。
  研磨「啊」了一声，指着其中之一。我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
  “那个啊，是「kozuken」送给我的礼物吧。”
  我向他挑眉，弄得研磨别扭的避开我的视线。
  现在回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我不禁会思考研磨是不是一早就喜欢上我了。不，没这个可能。大约还是在他以「kozuken」的身份被迫与我恋爱之后，他才对我有了些许在意。
  孤爪研磨意外的是个细心的人，及时的关注到我的情绪变化，也会记住我随口说的话。
  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一个星期，就已经平淡的像生活了好几年。说实在的，研磨实在是个无趣的人，平平淡淡，也不太会讲话，相比而来，我显得十分聒噪。
  但就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下，我和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六年同学，五年网恋对象的双重身份在一星期内完成了融合。
  我和孤爪研磨，真的开始像一对情侣了。
  志贺英智是在星期五下午上门的。
  他按照妈妈给他的地址巡过来，看着空荡荡却宽敞的大院子发愣。
  门铃响了好几声才被人轻轻拉开，穿黑色帽衫的男人头发扎在头顶，赤着脚，似乎刚刚睡醒。
  英智连连退步，声音颤抖着问：“小南呢？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
  研磨听到「小南」的名字，困意才一下消散。他警惕地瞪着离自己好几步远的高个青年，正色道：“这是我家。”
  英智又低头看了眼纸条，确认地址是这里无疑，推开研磨就要往门里闯，一边闯还一边大喊「小南我来救你了」。
  我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探出头，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这个男人家里做什么？”
  英智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这个男人！”我喊，“这是我的男朋友！”
  话音落下，刚刚过来的研磨停住脚，脸色一变。
  “男朋友？”
  英智缓缓扭过头，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研磨，“你是说……他是「kozuken？」”
  我没反驳。
  弟弟魂不守舍地将环保袋放在桌上，沉默着看了我一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是来替妈妈给我送外婆从长野寄来的土产的。除此之外，袋子里还有一个超大的布丁。
  我知道英智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向我低头。
  毕竟我也不是为难人的刁蛮姐姐，所以我决定把他从黑名单拉回来。
  研磨弯腰将一颗漏网之鱼土豆捡起来递给我，我们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