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嘿,不是照顾你们家生意怎么着,横什么。”
傅意怜摇摇头,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走到众人面前,道:“这布料是景锡族中祖传的手艺,大家只要去打听荣家军的家眷平日去哪里制衣,便知道了。”
说罢,随平君蕊进去上了柱香,便留她一人在内做些祈愿,傅意怜望着天边飞鸟,走到了殿外。
宏福寺大雄宝殿外,一棵高耸入云的红梅,开得绚烂。
一地落英飞,约取风来扫。
余鸿鉴和傅意怜四目相对。
傅意怜转身避开,余鸿鉴快步拦在她面前:“我们讲和好不好,真的恼我了?这般躲着我。”
“你该知道,如今我是有夫之妇。”
余鸿鉴不屑,那个男人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亦或是威逼利诱让傅意怜回到他身边。不过他余鸿鉴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女人,傅意怜如今不过耍性子罢了。
“怜妹妹这次可有些过了。你上次那般冤枉我,还要我先来跟你低头。”
傅意怜心里惦记着要回婚书的事情,也不好跟他彻底撕破脸。
默了默,余鸿鉴先开口:“见过秋歌了?”
傅意怜本要走到旁边能说话的地方,忽然想到若是到了没人处还不如在大庭广众下,料想他不敢胡来。傅意怜想起上次被白元觉奚落,八成不是有人监视她,而是监视余鸿鉴。她不想再让荣山南误会。
她想快速结束这场对话:“见过,向我表忠心来的。”
余鸿鉴点点头:“她是你的忠仆,我自当还给你。”
“不,余公子误会了,她是向我表达对你的忠心,要一生一世伺候你。”
余鸿鉴皱了皱眉:“背弃旧主的人,我不要。”
“哦。”
余鸿鉴愣了愣:什么叫……‘哦’?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小瓷瓶,道:“那日见你手上有些红裂之处,看着像骑马勒出的红痕,擦点滋润膏,会好些。”
说着,余鸿鉴视线往她手背上一落,这才注意到她戴了一副毛茸茸的暖手。纯白可爱,衬得她更加可人。
傅意怜道:“不必破费,我家相公也会给我买。”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个粗制些的小瓷瓶。
余鸿鉴眸中浮上一层讥讽:“我手中这一小瓶,值十五两银子。”他将小青瓶硬往傅意怜手里塞,挤掉了小棕瓶,碎裂一地,膏状物流出,与雪堆一样纯白。
颦眉微敛,一丝可惜之意。傅意怜抬了抬手:“这副暖手也是相公给我做的,软乎乎的,可舒服了。余公子也能打碎?”
余鸿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半分得意,半分挑衅,她的表情却无半点生动。
余鸿鉴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从前我自知有许多错处,我会改,会补偿你。我为什么不惜冒着得罪都督的风险,都没有与雁知完婚,你应当心里有数。正妻的位子,我是为你留着的。你想要收回那些铺子,我帮你。怜妹妹,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意怜不置可否,对着远处的平君蕊招了招手,道:“她们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随即,状似不经意地道:“我和荣山南那份婚书,你该还给我。”
越是在乎,她越不能露出端倪。被余鸿鉴抓住把柄,只怕更难要回。
傅意怜实在反常,若是以前与他赌气,总是一哄就好,如今,骨气倒是越发硬了。
傅意怜刚要跨进宝殿,从侧门望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方严!傅意怜跟着他一直下了三段石阶,又转了几个弯,才等到人停下来。这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小姐,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可我实在没什么要说的了。”
“方竹从前从来不信神佛的,你更不会。如今怎么拜起佛来了?”
方严苦笑:“方竹如今这副样子,除了求神拜佛我还能做什么呢?”
“事情远没有到只能求神拜佛的地步,明明有许多人力可以更改的机会为什么不试着去做一做呢?”
方严闭口不言,难过地转过身去。
“你到底在瞒我什么?宋先生从不给汉人看病,难道、难道那个负心汉不是余鸿鉴?”
“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余少爷。”
“是和凌日峰上的人有关?”
方严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仍是闭紧牙关。
“宋先生也说,找到那个人对方竹的病症有好处,你是怕丢脸、怕耻辱,可有什么比治好妹妹的病更重要呢?”
“小姐,求求你不要再问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查出来的,你瞒不了我多久的。”
傅意怜继续道:“三年前我没有能力给你们做主,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就算我没有,荣山南也有。”傅意怜突然捂住嘴,“你总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荣山南?”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诋毁自己的丈夫!姑爷对我们兄妹恩重如山,是个英雄,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汉,又对你情深似海,他怎么会欺负方竹?”
“那是谁牵线让宋先生能施手救助,竟然可以违背他不救汉人的誓言?这个人,是在荣山南麾下是不是,是荣山南要保着他对不对!”
傅意怜转身:“阿南从来不隐瞒我任何事,可为了从前与我多么亲密的方竹,却瞒了我这么久。他是在赎罪,赎荣家军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