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世界爆炸了,”我说。
  他迟疑道:“不对啊,我怎么还没化为湮粉?”
  确认了。他过了十年也是一样的神经病。
  他用抱怨的口吻道:“就算世界爆炸了,你也好回横滨一趟吧?意大利又不是你家,你待在那边做什么?”
  他似乎没意识到我是十年前的“我”,滔滔不绝地向我吐露信息:“彭格列小鬼们现在没空顾及你吧?你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人,何苦掺进这盘棋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淡,却好像还笑着的:“反正他们首领都死了,不是吗?”
  我捏紧了电话,颇有隔着电波往他脸上揍一拳的冲动:“彭格列真的死了?”
  “我怎么知道?八成死了吧。哼,死人倒是能把你留在身边,好算计。”
  他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简直不知所谓。我打断他,问他是不是刚才上吊不小心抽到了后脑勺变成了傻子。
  他诶诶作声道:“别生气,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嘛。友情提示,要回日本的话就来找我——别去找你那个废物手下,他可是随时会把你卖掉噢~”
  他轻快地说着,我越听越不高兴。这人尽说让我不高兴的事——佐藤拾也是不是废物我当然清楚、可他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是什么?
  我硬邦邦地说:“不劳你操心。”
  “咔嗒”地把电话挂了。他未卜先知似的,同时发来了一条短信:“好吧。说实话。三个月前你消失了。”
  “……”
  佐藤拾也的号码被标记为“诈骗号码”,我犹豫再三,没有拨打,而是依次拨了伏黑甚尔、reborn、山本武的电话。
  毫无意外地没有拨通,冰冷的女声通知我这三个号码都注销了。
  考虑到我之前让他去给五条悟颜色看看,伏黑甚尔可能已经去天堂了,不划入考虑范围;reborn没有留存时间超过三个月的电话,一般想要找到他得通过特定的据点来联络,当然,他能背下我的联系方式;山本武的号码是一次午饭时我们交换的,但我不抱希望,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了。
  最后我怀着希望拨通了沢田纲吉的电话。
  电话没有被挂断,也没有被接起,过了十多秒,就像在给一个虚无的身份通讯一样,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啧。
  我随手扔掉钱包,用剩下几张纸币在街头的服装店里买了件外套,最后开始查前往西西里的车程和时间。
  随着时间流逝,意大利的夜晚悄然降临。街上的行人面色明显严肃起来,加快了脚步,咖啡店老板说最近意大利不太平,我隐约听到街头的枪声,女人和男人压抑的尖叫沉闷地在墙壁间弹跳,路灯的模糊光影笼罩着我,我等待即将到来的列车。
  忽然,有人靠近了我。
  “buonasera, bella signorina.”
  意大利街头通用的搭讪,毫无新意而老套至极,还有点不明不白的甜腻。啊,他嘴唇里吐出的气息也是甜的,这家伙吃了不少糖。我掀起眼皮,一个白发、眼下有刺青的青年站在我身边,全无距离感地探过头来看我的手机屏幕:“哇哦。”
  我伸出腿想把他踹走,但人轻飘飘地跳了一步,躲开了。
  他笑眯眯地往嘴里扔棉花糖,一边好奇地打量我,忽然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个时候,他用的是日语。
  “你是谁?”我问。
  他仍然弯着眼睛,说:“白兰·杰索。”
  第52章 chapter 52
  白兰·杰索, 熟悉的名字。我在脑海中搜寻,很快锁定了不久之前出现在小报上,被我一略而过的密鲁菲欧的首领。
  说到密鲁菲欧, 我并没有印象,但小报给它的篇幅却到了宽容的程度。小报的篇幅长短往往和地位与威望有关。
  用十年、或者说更短的时间崛起到了一流的地步, 甚至能威胁到彭格列的地位么?
  我上下打量面前的青年。他任由我打量, 没有表现出任何尖锐的敌意, 但同时, 他也在好奇地观察我, 似乎我是什么新奇事物的结合体。他垂下来的额发不像沢田纲吉那样软绵绵, 而带着一种不明不白的力度,将他的眸子分割成一种明暗不定的颜色。
  他在想什么呢?
  我说,“什么事?”
  我听到棉花糖被咀嚼的声音, 他漫无目的地说:“我在无聊地走来走去。因为很无聊嘛, 西西里无聊——那不勒斯也无聊, 在街上走来走去更无聊。但是好巧!我正好看到你——”
  “你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他改换了语气, 好奇而轻快地道:“我看到了哦。你之前突然出现在马路中央。你是有超能力吗?”
  他眸子里装满了称得上虚情假意的东西。虽说是询问,但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地讨好他自己。
  在我面前装什么啊。
  青年比我高一点、他垂下眼时能看到我的发顶,我不喜欢这种不能直视他的眼睛的不平,突然伸出手扯住了他的领子, 猛然用力:“密鲁菲欧的首领?”
  “——!”
  我往下施力,他脸上露出一点错愕的神色, 但很快便举起双手投降,顺着我的力道俯身, 与我平视。
  青年的呼吸带着黏腻的甜味, 我嗅到草莓糖精的味道,他“咯咯”地笑了:“你好凶。——明明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这样粗鲁呢?”
  “你认识我?”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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