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宿泱忽然灭了争论的心思,双手无力地垂下。
  “没有什么对不对。”
  “今日是帝国的双黑,明日是异世界的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我,又会是什么时候轮到您?”
  “您稳坐高台,看高楼起看广厦倾。”
  “‘实力至上’只是一种观念,一种制度罢了,没有什么对错,只是立场不同,”宿泱摘下脖子上的id,“只是老师。”
  “没有人会一直健康,人会老,会生病,会面临困境,会成为弱者,所有人都不例外,您也一样。”
  “如果弱者就应该被抛弃,那么,当您失去价值的那一天,您就会知道我今日在执着什么。”
  将自己的id放在桌子上,宿泱恭恭敬敬地一拜,“您从未对不起我。”
  “但我要对不起您了。”
  在弗林特解释完离开后,坐在床榻上的楚穗年双目无神地缠绕着衣角。
  虽说是沉浸在楚穗年的记忆里,但是晋楚发现这段回忆被进行了修复补充,在楚穗年视线未及或者背对之地,画面依旧清楚,人物按部就班。
  不困于当事人视角,剧情相当完整。
  看着下方的楚穗年在掌心编织白线,日复一日加强思维限制,浓烈的情感几乎穿过梦境与时间,投射到晋楚心里。
  悲恸、窒息、迷乱、恍惚、否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像秋雨打湿最后一亩干燥的土壤;像白鹭翱翔自天际消失;像闻声不见人的牧笛悲歌;像狂风下终被湮灭的烛火残影;像春秋代序,阴阳惨舒。
  再坚强些、再平淡些、再舍弃些、再增加些。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剧本,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理念,宿泱在意公平,楚穗年在意家国亲人。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楚穗年呢喃。
  第二日。
  以局外人的视角总览全局,晋楚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门口趴着的小孩——
  尽管个头还小,五官也没长开,但从那独特的异色瞳和火红的长发就能辨别出身份。
  是现在还叫一号,比晋楚大五岁的泽菲鲁斯。
  尚在抽条的男孩来得频率很高,时间也很固定,几乎每天中午的十三点二十分左右就会出现在门口。
  什么也不干,只是从大门上方的橱窗向里望。
  若是一号和二号的日程表相似,那么午饭过后的一个小时是每天少有的空闲,晋楚透过玻璃看着那双一眨不眨的异色瞳,甚至能看到其上倒影的景色。
  踮起的脚尖酸涩发抖,便轮番施力,泽菲鲁斯手臂上的布带因为使劲,渗出血迹。
  与晋楚不同,伴随着嚎啕大哭出生的泽菲鲁斯体质与普通人无异,以楚穗年大大咧咧对待晋楚的方式对待刚出生的泽菲鲁斯的话,对方可能会死。
  毕竟晋楚刚出生,楚穗年就进行了类似抛举、拎甩、夹在腋下,乃至更高强度,完全超脱于婴儿抚*育常识的手法。
  幸亏抛开吞噬修炼的额外加持,晋楚最强的身体素质是在起点。
  “确定吗?”负责人追问楚穗年。
  因为弗林特背书的缘故,楚穗年现在不仅可以出入研究院,还拥有一定的权限。
  “是,我想给她一个名字。”
  不远处二号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纯黑的眸子没有亮点,毫无聚焦地落在一处。
  在楚穗年脱离视野时,二号并不会追踪她的行动轨迹,相反,会在需要分离时刻意避开视线,像一只随时等待被抛弃的小狗。
  名字是个神奇的心锚。
  不论是取名还是呼唤,不论是包含其中的期许还是本身的含义,不论是特指的意义还是随名的回忆,都伴随着人与人之间的纽带。
  “谁才是那个害怕被抛弃的人呢,”楚穗年看着低头的晋楚,不由苦笑。
  “什么?”工作人员没听清。
  楚穗年转回来,“没什么。”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楚穗年在资料单子上写下自己早已想好的名字。
  看着与旁边文字完全不同的字体,工作人员讪笑,“请问怎么读?”
  “jinchu,”楚穗年放缓语调,“晋是我母亲的姓氏,楚是我的。”
  飘在楚穗年身边的晋楚一愣。
  她一直以为……
  是了,明明所有记忆都清晰无比,但是后来因为习俗和普遍观点,让晋楚忽略了时间的先后顺序。
  “晋楚”不是晋回舟的“晋”和楚穗年的“楚”地结合,而是楚穗年妈妈的姓与楚穗年本人姓氏地结合。
  毕竟晋回舟是弗林特去往蓝星后才取的名字。
  在这边的日日夜夜,楚穗年不止一次提到过那边的生活,单亲家庭的楚穗年唯一的挂念就是母亲。
  父亲早逝,那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楚穗年都不敢想象,某一天她买菜回家,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好今晚要吃韭菜炒鸡蛋的女儿从此失去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晋楚,”好似生命地传承,楚穗年非常满意这个名字,念出来时轻柔到像是春日拂柳的风。
  二号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来,正好看见楚穗年对着她笑。
  半空的虚影轻掂脚跟,勾起了唇角。
  第128章 素綦
  手术刀平稳无颤地割开青蛙腹腔,只进行了三次重复,手法已然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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