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看着木牌上泛出的棕红色光泽，许清芜笑着将木牌连同项链一并挂在了脖子上，摩挲着说：“用我的血泡过的，舍不得扔。”
  被她的话提醒，张林嗣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她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要说自己已经死了？”
  许清芜拿起照片，看着血泊中的小女孩，笑了笑，像是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
  “那会被人出卖，胸口上插了一刀，血流了一半，死了，又被疯子救活了，他说我心脏就跟自己会逃跑似的，往旁边偏离了几分，留了一线生机。”
  张林嗣点点头，说：“这不是不可能，据说双s等级的人能做到只要自己不想死，就没人能杀死他们的地步。”
  说完这个话题，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直到开到寺庙前，张林嗣才再次开口，说：“如果你不想认也没关系。”
  许清芜点点头，下了车，往寺庙走去。
  她觉得很神奇的是，经历时间和空间的变幻，很多东西都消亡了，但有些东西，却能一直一直保存下来，哪怕形式发生了变化，但本质却与千年前并无不同。
  走在寺庙的小路上，她透过树叶看到一个温婉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根棍子试探着前行，双眼依旧美丽，哪怕光芒不在。
  下意识地，她快步走上前，扶住中年女人。
  “谢谢啊。”中年女人浅浅一笑，脸朝许清芜的方向点了点头。
  “眼睛是怎么回事？”许清芜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一般说来，初次见面就问这种类似于戳心窝子的话，是很失礼的，但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自然，或者是中年女人脾气太好，竟然没有生气，温声解释道：“思念女儿太过，不小心哭瞎了。”
  许清芜抿抿嘴，没作声，片刻后又问道：“来这里是给她祈福吗？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中年女人没有动怒，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平静地说：“只要还没找到她，我就相信她还活着。”
  门口聚集了一堆女人，衣着华贵，想来也是，能上浮岛的，本身都是有钱人家。
  她们看到瞎了眼的中年女人后，双眼放光，像是嘲讽技能终于可以用上了，你一言我一语，穷极各种难听的词汇。
  “有些残疾的人啊，比如那个叫颜墨凉的，就该早死早超生，留下来一点用不说，还尽给后人添麻烦！”
  “就是！如果不是某个女人耽误，咱们的许中将也不至于连娶妻的大事都耽误了，连比他小的张中将都要娶亲了！”
  “嗨呀，有些人骨子里刻着自私，改不掉的，当初丈夫落难，着急忙慌地逃了出去，听说还嫁了人，结果一听到有财产可以拿，就赶紧抛弃现任丈夫跑回来了，这得多厚的脸皮啊！”
  颜墨凉似乎察觉到许清芜隐忍的怒气即将爆发，突然伸手压住她的手背，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许清芜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她的耳边，平静地说：“捂好了。”
  颜墨凉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乖乖捂住了耳朵。
  也不见许清芜怎么动作，眨眼间，那群女人的脸上都多了两个掌印，红彤彤地，在白色的脸庞上尤为显眼。
  她们尖叫一声，捂住火辣辣的脸，喊道：“谁？谁干的？是不是你？！”
  见她们指着自己，许清芜挑了挑眉，嘴边勾起一抹冷意，一字一句地说：“能动手就别bb ，再让我听到你们嚼舌根，舌头都给你们全拔掉，蘸上酱油让你们自己吃下去！”
  她形容得太逼真，女人们气得直哆嗦，但又害怕得不敢说话。
  “我、我们记住你了！走着瞧！”女人们甩下一句狠话，落荒而逃。
  颜墨凉突然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太冲动了，她们会报复回来的。”
  许清芜回头一看，她的双手垂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她们每回都这样说你？”
  颜墨凉摸索着走上前，握住许清芜的手，笑着说：“有些人甘愿当狗，冲着人吠，你还能拦着她们不成？你是哪家的姑娘？以往从来没见过你。”
  许清芜赌气似的踢了下脚边的石子，说：“我是自己的姑娘，何况，你怎么知道以前没见过我？”
  颜墨凉淡然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耳朵说：“眼睛看不见，这耳朵就变得好使了，岛上的姑娘我虽然不敢说全见过，但托小源的福，数得上名号的，基本上都打过照面，我敢肯定从来没听过你的声音。”
  不知怎么，虽然颜墨凉说这番话的语气是带了点自豪的，但许清芜的眼眶却有些泛酸。
  她想，这个女人温柔又恬静，不该继续活在思念女儿以及自我责怪的情绪中。
  “妈，回家吧。”她说。
  颜墨凉手上一抖，拐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许清芜想，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相信吧。
  她拿出项链，放进颜墨凉的手里，重复了一遍，“妈，回家吧。”
  颜墨凉摩挲着项链，眼眶发红，却没有眼泪流出，大概是泪腺早就被哭坏了。
  “芜儿？你，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见她伸出手，一副想抓住她，又不敢抓的样子，许清芜果断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着说：“您摸摸看，跟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