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师兄……”季辞晏唤他，突然问道：“我之前的住处呢？”
  当初明明说好只修三天便可修好，如今他仍然住在临随隔壁的房屋，由于设施都差不多，险些忘了这回事。
  如果不是闭关一事，季辞晏也不会想起来。
  临随正在给季辞晏系腰扣的手一顿，叹了口气：“小晏这么不想和师兄住的近些啊，住在师兄这边不好吗？”
  往前二十年，季辞晏和云思远的住处可一直是挨在一起的。
  “并非如此。”季辞晏止住了临随的动作，“你、我、师父与师娘，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怎会因这短短的距离改变感情？”
  季辞晏垂下头：“师兄这话，实在伤了我的心。”
  “师兄！师兄！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那是季辞晏儿时同临随说过的话，临随曾深以为意，如今却不敢信了。
  没有那么多永远，早晚有一天，这连花带盆的都要被他人采去，家人一名，于他而言反而是诅咒。
  临随很少在季辞晏面前沉默，这一次让季辞晏也不清楚该说些什么了。
  自从成年之后，反而与师兄细小的矛盾越来越多，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他的爱护，更能感受到对方很多时候不合时宜的占有欲。
  恩是恩，一码归一码，他是活生生的人，并非谁的所有物。
  季辞晏推开临随握着他腰扣的手，系带掉落，坠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也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侧过身，向外面走去。
  临随如梦初醒，“小晏，我并非……”
  “不必说了，师兄。”季辞晏侧过脸不去看临随，声音出奇的冷静：“我回去了，此次闭关，我与你……再多想想吧。”
  在漫画剧情之外，他并不是什么反派，他是季辞晏，他过的是自己的生活，做的也是自己的选择。
  他留下了一屋子的物品，与站在原地尽是颓然的临随，回到了他原本的住处。
  季辞晏站在窗前，遥遥向外望去，云思远的破瓦房依旧在那里，从以前到现在。
  而云思远，也依旧在那里，在他的面前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出来了。”季辞晏有点蔫蔫的，只是隔着窗户与云思远说话，没想着给对方开门。
  云思远一个翻身从窗户进了房间，没问旁的，只是从正面拥住季辞晏，手抚上对方的后脑勺，指间穿过银色的发丝。
  “去那边寻师兄，师兄不在。”云思远低声道歉，“晚了些，抱歉，师兄莫要把思远拦在屋外，可好？”
  季辞晏撇撇嘴，身高差使他正好把脑袋埋在云思远的胸前，只在肩膀上面露了个脑袋尖，“……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爬窗户了，还能拦了你吗？”
  “师弟的枕头呢？”
  “扔了。”
  “师弟的日常用品呢？”
  “也扔了。”
  “旁的都无所谓，师兄能不扔了思远吗？”
  季辞晏抬头瞪他一眼，“什么扔不扔的，你回你的破瓦房去。”
  “思远心思深沉，另有所图。”云思远微微勾起唇角。
  季辞晏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小声说：“……你知道临师兄的话了啊。”
  云思远自然不是贪图季辞晏屋内充裕的灵气，而是贪图……他看向依旧在他怀中的师兄。
  但是他笑着应下：“临师兄不解思远之意，误会也是正常，师兄不必在意。”
  事实自然相反，临随就是太了解云思远到底是什么意图，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抹黑云思远。
  系统：好茶！好茶！这不比临随那话段位高多了！
  季辞晏果然沉默，别别扭扭的拒绝不了云思远的请求，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说他也同临师兄一般，觉得云思远是在处心积虑的利用他吗？
  “今晚便罢了，明天你要回去住。”明天开始他就要闭关了。
  云思远自无不应：“遵命，师兄。”
  夜深，季辞晏久也睡不着觉，放空的望着天花板。
  他想起了儿时，临师兄总是会整夜整夜的不睡，给他讲故事又给他扇风的哄他睡觉。
  原世界中季辞晏本就亲缘淡薄，如今与在他心中不是亲人又似亲人的临师兄闹了别扭，多少有点心里不舒服，难以入眠。
  “师兄……可是睡不着？”云思远声音微哑。
  季辞晏没回应，在一片漆黑中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了。
  云思远夜能视物，他牵起季辞晏放在身侧的手，用指腹轻揉那颗熟悉的小痣，轻声安抚道：“师兄莫要再自苦了，师弟与你一同承担可好？”
  这一次不是亲吻，却奇妙的也让季辞晏略微安下了心。
  他沉默片刻，此刻他只是季辞晏：“其实，你知道的，我对你并不好。”
  云思远摇头，细数着季辞晏曾经做过的种种，末了道：“师兄是思远心中最好的人，也最是容易心软的人了。”
  他向前靠近了季辞晏，打破了他们中间那道不存在的银河线。
  那是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竟与他从前心口发病，夜晚梦回时感受到的一样，季辞晏觉得自己明白了云思远什么，却不去深想也不去追究。
  他没有拒绝，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很快进入了深眠。
  罢了，睡醒了便当他忘了吧。
  *
  日复一日的闭关，身处房间内的季辞晏早就失去了时间观念，而十年于修仙者而言，亦不过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