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蝗虫所过之处,粟黍麦的幼苗,全部都被它们蚕食鲸吞的干干净净。路旁的果树、花木,同样一点不剩。
  三国黔首束手无策,只能站在田间地头,用竹网、渔网、棍子、甚至衣衫,朝田地间的蝗虫拼命挥赶。
  可蝗虫实在太多了!
  这微薄的人力,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无数黑压压的蝗虫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行动挥赶蝗虫的动作都迟缓起来。
  蝗虫进食得极快,不过须臾之间,好不容易在旱灾里勉强活下的禾苗,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点点残余碎屑留在土壤之间!
  进食完的蝗虫又飞走,继续到下一处田地之间进食物。
  大热天的,只有浑身湿透的三国黔首看着自家空空如也的田地,绝望奔溃,状若癫狂的伏地大哭:“天呐!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我们全家都会饿死的啊!”
  “上苍为何要降下旱灾,还生了蝗虫啊?!老天爷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三国黔首,战败需要赔偿秦国许多粮食,国家便加重了赋税。
  后面两年,国中不曾有轻徭薄赋的政策。反而上至国君,下到小官,都只知搜刮黔首民脂民膏,现在又来了旱灾、蝗灾,一下子田里就绝收了!
  这让家中本就没有存粮,现在已经断顿的黔首如何活命啊!
  楚国、燕国、齐国的黔首伏地大哭。
  可哭完了,走投无路的黔首也只能到处挖地下的树根、挖野菜,剥树皮。
  可实在没吃的,老天也一直不下雨,没有食物喝水,饿死渴死的人就不在少数。
  甚至有那饿得失了理智的人,将自己暗淡凶横的目光,投降了自家年岁尚小的稚子,或是皮肉较嫩的妇人。那眼神,竟不像是看至亲之人,反而像是看什么绝顶的美味一般。
  出现人食人的情况时,三国君主看着国中到处歉收的情况,更加感觉焦头烂额。
  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一遍遍询问国中的大臣有何良策。
  燕国,齐国的臣子说不出个什么,只好按照寻常一般,看着黔首苦苦挣扎。黔首饿死,他们束手无策,反正他们自己人是饿不死的。
  此时,楚国王都寿春。
  楚王熊悍巡视朝臣“诸位爱卿,大灾之年,四处起灾情。如今蝗虫过境,粮食歉收,黔首饿死、渴死者众。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赈灾妙计?”
  朝堂下一片死寂。
  满座衣冠拢袖低头,不发一言。
  楚王熊悍大怒:“诸君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如今正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知己,为何诸卿一言不发?!难道满朝衣冠,竟全是无能之辈,连可用之策都无一策吗?”
  朝臣面红耳赤,不堪受辱。
  此时,楚王之弟熊负刍上前拱手弯腰,阐述自己的想法。
  他心中嘲讽,面上却一派真诚:“大王何须动怒?如此天灾,朝中之人都是凡夫俗子罢了,能有何计策呢?”
  楚王熊悍看着自己平日满身反骨,今日格外乖顺的王弟,不由道:“那你有何计策?”
  熊负刍抬头微微一笑,满是恶意道:“臣也是凡夫俗子,能有什么计策?大王是我楚国的王,也算是楚国的天子!如今天降大灾,定然是一国天子有无德之处惹怒了上苍。臣请大王下罪己诏,虔诚反思自我,求得上苍原谅!”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楚王熊悍气得脸色发红,怒发冲冠。
  熊负刍向朝臣环视一圈,一派谦逊模样:“敢问诸位大人,小王方才说得可对?”
  朝臣却好似来了主心骨,纷纷赞同熊负刍的话,对楚王熊悍拱手道:“请王上下罪己诏,求得上苍原谅。”
  熊悍自然不肯。
  朝臣竟然纷纷跪地,言语逼迫:“请王上下罪己诏,求得上苍原谅!”
  熊悍见状,将尔等是否欲造反的质问咽下,气得拂袖而去。
  没多久,赵瑶君和嬴政便收到消息。
  楚国境内,楚王之弟熊负刍爆出了一个大瓜,说楚国皇室混淆血脉,王座之上的并非先楚王之子!
  还说什么如今楚国混淆血脉,王上又无道昏庸,都是他逆行倒施之下,才引得天降大灾!
  现在楚国只有拨乱反正,拥护有真正先王血脉的子嗣登位,苍天才能不怒,灾情也才能平息。
  他起兵造反,到处宣扬自己的观点。
  谁知饥饿无比,快要饿死的楚国百姓,一听从军就有粮食吃,跟着王子熊负刍打了胜仗,还能平复灾情,他们就纷纷投入熊负刍的麾下!
  熊负刍带兵叛逃,收拢黔首流民,没有两月,竟然已成大势,同熊悍分庭抗礼。
  赵瑶君在章台宫中,吃了一口这个大瓜。
  一边吃,一边写作业。
  将情报送来的成林,不知想起什么,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赵瑶君,道:“殿下原先不是对楚国沛县,一个叫刘季的黔首,还有楚国项氏贵族感兴趣吗?”
  赵瑶君来了精神,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可感兴趣了。难不成,你们的线人有这方面的消息?”
  成林:“确实有点消息,说起来还有点意思。”
  嬴政放下书卷,也静静听。
  成林道:“那刘季之前去魏国张耳处当门客,同张耳关系交好,不过他只在魏国呆了半年,就回到了家乡,谋了一个亭长之职。今年楚国黔首颗粒无收,刘家人也快活不下去,刘邦之母刘媪已经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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