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陈贵人道:“妹妹说得是,宁欢姑娘生得就如菡萏仙子似的,荷花怎么比得过姑娘的美丽。”
  宁欢有些讶然地瞧着柔惠,这般瞧着这位陈贵人和柔惠的关系还颇为亲近。
  她面上却不显,作羞涩状:“陈主子谬赞了,奴才蒲柳之姿哪儿能得陈主子如此夸赞。”
  她又抬眸看着陈贵人,盈盈笑道:“奴才说句越矩的话,您才是兰仙子一般的美人才是。”
  陈贵人哑然地看着宁欢,而后不禁掩唇笑道:“姑娘果真如柔惠妹妹说的,颇会哄人。”
  柔惠附和道:“可不是。”
  看了这两个姑娘一眼,陈贵人知晓她们姐妹二人还有话说,便知趣地告辞:“今日叨扰妹妹许久,真是不好意思。”
  柔惠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能不嫌弃妹妹这里简陋,亲自前来,妹妹已是感激不尽,何谈叨扰之说。”
  陈贵人失笑:“妹妹说笑了。我出门前吩咐灵霞去采些兰霈草,这会儿她该回来了,我便不打扰妹妹了。”
  听陈贵人这般说,柔惠也不禁点点头:“兰霈草要新鲜的才好,姐姐快些回去瞧瞧罢。”
  陈贵人柔声道:“若是闲下来,妹妹和宁欢姑娘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来寻我说说话,我一个人也无趣得很。”
  柔惠和宁欢自然欢欣答应。
  陈贵人朝着她们颔首,便转身离去。
  “嫔妾(奴才)恭送陈姐姐(陈主子)。”
  待陈贵人离去,宁欢才一下坐到柔惠身侧。
  柔惠好笑道:“累坏了吧。”
  “采薇,快去盛冰碗上来。”她又吩咐道。
  “是。”采薇一欠身,便出了大帐。
  “还好。”宁欢挽着柔惠,问道:“陈贵人待姐姐倒是亲近。”
  柔惠颔首,温言解释道:“陈贵人也是出身江南,我便渐渐与她熟知。而且陈贵人于诗书一道极为通擅,又从不吝惜与我浅谈一二,我很是敬服。”
  说起诗书,柔惠眼睛都亮了。
  宁欢促狭道:“我就知道,诗书才是姐姐的至爱,其他什么都比不上。”
  通擅诗书?呵,某个整天舞文弄墨的人是不是也很喜欢呢。
  咳,宁欢又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面上微微晕开些粉霞,这种事也能想到那个不要脸的,真是……
  柔惠哪儿知宁欢一天天四处乱飞的思绪,听到宁欢促狭的话,她也不禁笑起来。
  柔惠又拍了拍宁欢的手,“陈贵人很和善,性子温婉……”她想起什么似的,莞尔一笑:“就如她的名字明辞一般,是个通达书辞又明悉事理的人。妹妹不必怕她。”
  “明辞……”宁欢肯定地颔首:“听着就是个通透有智慧的好名字。”
  宁欢也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女子,她生得婉约柔美,一双清盈秀丽的双眸沉静而透澈,洞察世情却不浑浊,无声的岁月过往仿佛悉数沉淀其中,淡眉如静水,玉质含秋华,就犹如一枝深谷中幽然绽放的兰,娴静温柔,素雅宜人。
  瞧着确实是个婉约沉静的人。
  还未再多想些,采薇便奉了冰碗进来。
  宁欢期待地瞧着,而后瞪圆了眼:“姐姐——”
  她指了指冰碗,难以置信地看着柔惠:“就这么点儿?”
  柔惠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宁欢觉得无比“残忍”,柔惠道:“你都疼成那样了,怎能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用冰碗,得少吃些。”
  宁欢挽着她撒娇:“姐姐——这也忒少了。”她看着碗中那估摸着两三口便能解决掉的碎冰,幽怨道:“姐姐你喂猫儿呢。”
  柔惠好笑,却依然坚定:“妹妹若是不想吃,我便让采薇拿下去了。”
  挣扎片刻,宁欢还是投降了,她幽幽道:“好吧。”
  宁欢惆怅地挖着碗中的冰沙,还以为能在柔惠姐姐这儿偷摸多吃些,没想到现在连她最后一条退路都被堵了。
  柔惠好笑地看着她这忧愁的模样,到底温柔哄道:“一会儿让采苓多备些椰汁奶霜好不好?稍稍用冰湃一道,也是极消暑的。”
  柔惠身边的采苓做起这些甜食点心来堪称一绝,宁欢最爱来柔惠这儿蹭采苓的点心。
  宁欢想了想,状似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行吧。”
  柔惠瞧着她这勉为其难的模样,实在好笑,她轻轻抚了抚宁欢的发。
  宁欢真是孩子气。
  *
  宁欢心满意足地蹭了采苓好几道甜点,才悠悠地准备回到自己帐中。
  走到半路,圆团儿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截住她。
  他笑眯眯道:“小主子,随奴才走吧。”
  宁欢看了看天色,这个点,去赏赏南苑的晚霞夕阳也不错。
  “走吧。”她心情颇好道。
  “嗻。”圆团儿喜笑颜开地应了。
  宁欢随着圆团儿一路走,一路瞧着周围的人渐渐稀少。
  一片秋水长天下,草木葳蕤郁郁葱葱,星罗棋布的湖泊水泽波光粼粼,细碎的阳光斑驳地洒落,湖畔的草木和芦花被染成一片金色,盛夏的风拂来,带来花草的芬芳和水泽的清凉,置身这广阔幽深、野趣横生的园囿,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然而比这景色更灿烂的,是不远处的那人。
  他负手立在草木葳蕤之间,身姿如青山松柏一般挺拔,衣袂被吹得翻飞,金丝缎绣的云龙纹折射出耀眼的光。一双墨玉般深邃的眸,转动时光彩华耀,凝视人时则静若明渊,威严淡漠的冷色自眉眼间倾斜而下,渊渟岳峙,令人不敢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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