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姜守言先在平路掌握了程在野刚刚教的那些东西,然后蹬着滑板一点点到了长坡的边缘。
风吹起了他柔软的黑发,姜守言两只脚踩在滑板上,听见车轮咕噜飞速压过路面的声音,他在下坠,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刺激。
“不要站那么直,放低重心,找到平衡,”程在野在他身后提醒。
姜守言张开了双手,海边木栅栏的阴影一道一道从他身上滑过,他看见远方的落日热烈地坠在海平面上,把海水染得很红,看见翱翔在天际的鸥鸟,张开的翅膀是那样自由。
他看见风刮过自己指尖,看见自己随之而动的心跳。
他滑过了那道长坡,来到平路上,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呼呼的风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程在野声音:“开心吗?”
他问。
姜守言看向辽阔的海面,点了点头。
程在野突然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又在姜守言转头的刹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枝木雕的玫瑰。
姜守言怔住了。
程在野说:“你不让我送鲜花,但没说不能送木头做的花。”
“木雕的花不会枯萎,会永远热烈地绽放。”
“姜守言,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周遭静悄悄的,天际旋过来一只鸥鸟,张开双翅,俯冲向燃烧着落日的海面。
姜守言盯着面前那朵玫瑰,听见了自己经久不息的心跳。
余晖静默得像一副古老的油画。
程在野望向远方橘红的海岸线:“我和你好像看了很多场日落。”
他笑了笑,像一阵慵懒的风。
“姜守言,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第9章 日出
姜守言洗完澡,脑袋上顶了条毛巾边擦打湿了的头发边往外走,刚走两步,又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玫瑰。
他顿了顿,扯下耷在头上的毛巾挂在架在上,拿起那枝玫瑰坐在床边。
房间里只亮了床头灯,姜守言不喜欢太亮的环境,昏黄把那枝木头做的玫瑰似乎也照活了不少,姜守言细细摩挲花瓣和花杆。
是程在野自己雕的,手艺很好,打磨得很光滑,顶端褶皱上了点颜色,很轻盈的粉,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
姜守言分不出来是什么香,只觉得闻起来很宁静,应该有点安神的作用。
就这样直挺挺放在床头柜上有点浪费了,姜守言想到程在野说房子里什么都有,他又起身想去找一个能把这花插起来的东西,笔筒或者别的什么圆柱形物件。
然后姜守言在柜子里翻到了一个白色的,上宽下窄的中空圆台,像是小灯泡的灯罩。
他把玫瑰插/进去,摆在了台灯旁,更靠近枕头的那一边。
看了一会儿,姜守言有点犯困,转身走进厨房想拿酒。
拉开冰箱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都是程在野买的,他最近老是各种借口过来做饭,冰箱里堆了很多菜。
姜守言看了一圈没看到酒,又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买了。他最近记性很差,也不怎么喜欢动弹,唯一能想起来的,鲜活一点的记忆,好像都有程在野的身影。
姜守言又合上冰箱,回床上躺着,躺了不知道多久,满天花板的蝴蝶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只,姜守言来回数了三遍后又坐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浪声伴着远处路灯的昏黄。
姜守言靠坐在窗台边,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盯着床头的玫瑰发呆。
“姜守言——姜守言!”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压着音量叫自己,姜守言抖了抖烟灰没在意,以为是跟以前一样困了太久的幻觉。
“riley!”那音调又高了几分,声音听起来还挺耳熟。
姜守言一怔,回了头,看见程在野站在路灯下,对着他招手,然后又晃了晃手机。
姜守言了然,下了窗台,去床边拿手机。
刚握在手上,屏幕就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来自程在野的新消息。
姜守言边走边点开看。
程在野:我有点睡不着,所以提前过来了。
姜守言回到了窗边,他在二楼,和程在野距离不算太远,能看见屏幕蓝白的光映在程在野脸上,他站得很直,低着头认真打字。
程在野:你也睡不着吗?
姜守言对上了程在野看上来的视线,偏开眼,打字。
手机震了一下。
姜守言:嗯。
程在野笑了笑,收了手机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街道这边的路灯下。
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程在野停下脚步,在昏黄的光线里抬起头。
“姜守言,”风送来了他压低了的嗓音,像一场睡不醒的梦,“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
里斯本早晨和深夜的气温都有点低,姜守言在短袖外面套了件薄外套,靠坐在副驾驶,看车窗外沉睡的城市。
车开上了四二五大桥,灯光一道一道滑过姜守言侧脸,好像长了点肉,没有之前那么瘦了。
程在野有点开心,他说:“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先睡会儿,我们去老城区的观景台,从卡斯凯什开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到了我叫你。”
姜守言并不困,他坐正了身体:“真的会叫醒我吗?不会看我睡得太熟不好意思叫么?”
“那我就有借口再约你一次了,”程在野说来劲了,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然你真睡会儿?我车开得很稳的,再把座椅调舒服点,绝对不会吵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