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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总有一天姜守言愿意告诉他的,相较于偷偷看,程在野更喜欢亲耳听。
  他轻手轻脚关了灯,出了门。
  他愿意等,他也很擅长等。
  第24章 星空
  姜守言昨天睡得太早,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房间里窗户没关紧,清寂的月光透过那条缝扫在背景墙上,半面墙的蝴蝶在影影绰绰的光亮里晃动翅膀,那点属于深夜雾一般凝重的氛围就淡了。
  姜守言睁眼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梦着,又或者根本就没醒过来。
  鬼使神差地,他掀开被子爬到了床尾,伸手去抓那些晃动的黑影,抓了好一会儿抓到满手的空荡,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些飞舞的蝴蝶只是光对眼睛的欺骗。
  于是他又去摸那些立起来的塑料薄片。
  直到指腹被咯出红印,感受到钝钝的疼痛,他才在心里轻轻叹了声,原来不是梦啊。
  这样的认知应该是让人觉得高兴的,但姜守言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愉悦的表情。
  他在昏暗里安静地坐了会儿,墙壁上的蝴蝶有六十七只,他来回数了三遍,下床去床头柜拿了烟。
  姜守言轻手轻脚顺着半开放的廊道走到楼梯口,下意识站得离程在野的房间更远了一点。
  夜色像是流动的,冰冷的玻璃,姜守言靠在沁凉的柱子边,垂眸拢着火,点燃了含在齿间的烟。
  打火机咔哒的声音掩盖了木门被拉开的动静,尼古丁涌进肺腑通过血液带来的瞬时镇定,让大脑忽略了越近的脚步声。
  几乎是姜守言抬眸吐出第一口烟的刹那,肩上就很轻地披上了外套。
  姜守言瞳孔微缩,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烟。
  “睡醒了么,姜守言。”程在野似乎还没完全清醒,隔着衣服抱着他,搓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好凉啊,怎么没多加件衣服出来?”他含糊地用头发蹭姜守言的头发,闭着眼缓解困意。
  姜守言压了压喉口的酸涩,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点哑,但在这厚重的夜色里好像也并不突兀。
  “你怎么醒了?”
  “唔,想上厕所,”程在野埋在他颈间蹭了蹭眼睛,“出来看见你站着抽烟。”
  “好困啊,姜守言,烟也给我抽一口吧。”
  姜守言感受着抵在脸侧蓬松又柔软的头发,温声说:“困了就进去睡吧。”
  程在野抬起头:“可我想陪你站一会儿。”
  姜守言把手里的烟拿的远了些,另一只手向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抽了,一会儿睡不着。”
  程在野没说话,只是在姜守言又含了口烟的刹那,抬手扣住他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淡蓝色的薄雾在彼此的唇齿间散开,程在野眼睛被廊道昏黄的壁灯映得很亮,他往后撤开一点距离,笑着说:“现在不困了。”
  姜守言根本没反应过来,程在野又把外套往他身上裹了裹,说:“等我一会儿,我想上厕所。”
  直到程在野洗了手出来,姜守言还维持着之前那个姿势没动。
  指间的烟蓄了一截灰,程在野过来吹了吹。
  “怎么了啊,姜守言,”他背靠着栏杆,偏下头,向上去看姜守言的眼睛,“是不开心么?”
  视线交错了一瞬,姜守言躲开脸,摁灭了手上的烟。
  夏夜沉静,无垠的黑夜映着璀璨的星空,姜守言手臂撑在栏杆上,去看远方漆黑的森林。
  “和我说说嘛,我们在谈恋爱啊,”程在野勾缠着他的手指,“谈恋爱就是高兴的事情要分享,不高兴的事也要分享。”
  程在野体温偏高,穿着短袖在风里站了这么久,手都还是热的,姜守言眼睫很轻地颤了颤。
  他身上披着程在野的外套,呼吸间全是程在野的味道,是广袤的原野里属于风的自由。
  说什么呢?说他从来没想到会在糟糕人生的尽头遇到这样热烈的一个人,以至于每一天都过的像做梦一样。
  但姜守言说不出口,他长时间吞咽苦痛,已经忘了该怎么开口。更何况他遇上的是程在野,热烈得让姜守言下意识想把那些糟糕的东西全部藏起来,好像只要藏起来了,这种美好的景象就可以维持的久一点。
  有的东西他连自己都不愿意回忆,更不用提说出来给程在野听了。
  所以他逃避道:“好像是感冒了,有点没精神。”
  也不知道程在野信没信,只知道下一秒程在野的手掌就落在了他额头上。
  姜守言抬眼去看他,程在野笑说:“还好,没有发烧。”
  “外面冷,”程在野搓了搓他发凉的指尖,“我们进去吧。”
  姜守言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暂时不想独自回到封闭的空间里。
  他的目光落在木屋外向远处森林延绵的草坪,开口问:“可以睡在外面吗?”
  程在野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有点感冒。”
  姜守言垂了眸,又听见程在野说:“不过我们可以盖厚一点。”
  木屋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在漆黑的森林里辟出了几分烟火气。
  程在野从后院的库房里找到了帐篷和防潮垫,借着小院昏黄的光搭在了草坪上。
  帐篷不大,睡两个人刚刚好。姜守言刚醒,还没有重新垒起睡意,就和程在野坐在帐篷口仰头看着漫天繁星。
  森林里的星星要比城市里明亮很多,璀璨得像是钻石,嵌在夜空,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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