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兰瑟沉默了,他的沉默并非是因为亚历山大的话戳中了他,而是因为他无法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死过一次,死前他和坎特斯纠缠七年。
  他无法明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坎特斯有了感情,也不知道这感情到底能被称做什么。没虫教过他什么是恨,他以为他应该是恨坎特斯的,爱与恨总是一线之隔,而这条线更是格外模糊。
  兰瑟只知道他必须待在坎特斯身边。
  兰瑟抿唇,重复:“我爱坎特斯。”
  亚历山大继续追问:“你口中的爱是什么?”
  语言是苍白的,嘴巴里说爱就是爱吗?
  一个没有健全家庭的可怜虫,身边的虫际关系几乎为零,没有亲朋好友,世界上唯一紧密联系的就是身患重病、相依为命的雌父,这样的虫真的得到过爱吗,得到的爱是正常的吗?如果他没有被爱过,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爱,他怎么可能正常地去爱?
  爱是分享,爱是给予,爱是快乐,爱是牺牲,爱是占有,爱是剥夺,爱是克制,爱是心甘情愿,爱是情不自禁,爱是……既然有那么多爱的定义,谁能说清楚什么是爱?
  短暂的沉默后,兰瑟忽然抬头朝亚历山大扬唇一笑:“亚历山大王,我能让坎特斯高兴,这样不就够了吗?”
  亚历山大缓缓皱紧了眉头:“……你”
  忽然,亚历山大耳尖微动,反手将枪塞进腰后,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
  “兰瑟,我没找到雌父……诶雌父,你在这啊!”
  坎特斯满面红光,一看就是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心情好了,整个虫精气神十足,做事情也是风风火火。
  考虑到兰瑟的雌父还在医院里,坎特斯担心兰瑟忧心,准备这几天就回首都,布雷蒙德大公自然是不可能同意,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亚历山大,为此他这几天一直在找亚历山大,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见不到虫,这次也是无功而返,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亚历山大。
  “雌父,我需要飞行器,立刻马上!”坎特斯毫不客气,这段时间他和亚历山大的关系突飞猛进,说话毫不客气,一整个随心所欲,彻底贯彻亚历山大教导的处世哲学。
  “啊,飞行器啊,这个……”
  坎特斯叫第一声雌父时,亚历山大就已经坐不住了,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要知道这段时间他都是躲着坎特斯走,上次他帮了坎特斯,老古板和他冷战了一个星期。老古板铁了心要把雄崽子留在泽西,这次他要是再帮着坎特斯,怕是得被赶出家门。
  亚历山大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军部最近要举办演习来着,飞行器有点呃…缺……”
  坎特斯一动不动盯着亚历山大,那模样像是在说“骗虫也不挑个好由”,堂堂泽西王整个飞行器关军部什么事情,难道军部的军费如此紧张,搞个军事演习还得来王庭借飞行器?
  “雌父……”
  不过是喊一声雌父,故意拉长了语调。迎着坎特斯的视线,亚历山大连一分钟都没撑过就败下阵来:“我…试一试。”
  “雌父,你最好了,快来吃小饼干,兰瑟烤的小饼干超级好吃!”
  ……
  飞行器引擎启动巨大的气流,一阵极长的嗡鸣后,悬浮在空中的飞行器猛地跳跃几下后消失在天边。
  亚历山大双手抱胸站在阳台上极目眺望,春日的凌晨,空气中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指尖夹着的烟燃灭到尽头,他吸完最后一口低头掐灭了烟。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进去,余光忽然扫到什么,亚历山大动作一顿,顺着视线望去,书桌上摆着两袋包装精美的小饼干,底下还压着一张小卡片。
  “哎呦呦,这雄崽子——”
  亚历山大拿起两袋小饼干,看着卡片上大大的“贿赂”二字,哑然失笑。
  尝了口“贿赂”,味道还不错,不甜不腻还挺脆,亚历山大勾了勾唇,伸手拉开了书桌最上层的抽屉,抽屉里是空的。
  亚历山大伸手沿着抽屉上层摸了摸,像是变魔法一样摸出一张照片。这是一张合照,年轻的亚历山大还是寸头,红发张扬,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腹部微微隆起,他身边雄虫正是年轻时候的布雷蒙德大公,虽然板着一张脸右手却虚虚拢在对方的背后。
  亚历山大看了眼桌上的小饼干,笑着骂一句,他怎么可能拒绝坎特斯,雄崽子长了一张和他老子一样漂亮的脸。
  ……
  飞行器上,坎特斯满面笑容,他在兰瑟身侧坐下,手臂下意识揽了上去:“高兴吧,很快就能回首都去了。”
  兰瑟点了点头:“高兴。”
  坎特斯皱眉,兰瑟现在的反应并不像是特别高兴,反倒是有些闷闷不乐,“你怎么了,不高兴?”
  兰瑟摇了摇头,嘴角绽开笑容:“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想到一个问题。”
  坎特斯看着兰瑟嘴角的笑,心里痒痒的,他凑近亲了亲兰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想什么?”
  兰瑟乖顺地窝在坎特斯的怀中,仰头亲了亲对方的下巴:“坎特斯,你喜欢猫咪吗?”
  坎特斯摸着兰瑟的头发,丝绸般的手感很舒服,他爱不释手:“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小的时候养过一只。”
  兰瑟:“你喜欢那只猫咪吗?”
  坎特斯漫不经心:“记不太清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兰瑟摇了摇头,笑得温柔,随意找了个借口:“听说喜欢猫和喜欢狗代表两种不一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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