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到底为什么生气?”
  他不厌其烦,执着地拽着人又问了一遍。
  下一瞬,眼前的人骤然掉下了一颗泪。
  第35章 嫣红 那你喜欢谁?沈凌江吗?
  心口蓦地发疼。
  他抬起手指将那滴泪珠揩去, 滚烫的触感灼得他指尖生疼。
  “姌姌,到底怎么了?”他压着胸腔的酸涩,软了语气。
  午后分明不是这样的, 甚至在喂药时都对他有耐心得多, 虽然那是他使了手段换来的。
  还是——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本就不想见到他,只是之前因愧疚而极力忍耐罢了。
  心口被刺得生疼,胸膛又被狠狠推了一把。
  “你走开!”
  祝云时瞪着他,眼睫湿润着, 咬着唇的样子透露出一股倔强。
  但这回那胸膛却和城墙一般坚硬,怎么推也推不开。
  推着推着,那人似乎也起了气性,竟直接反制住她的手腕,用那骨节分明的手紧紧锁住。
  “你松手!”
  她反应更加激烈,不住地挣扎, 却怎么也逃脱不了那只有力的手。
  混乱之中,她听到他轻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地停止了反抗,抬目去看,只见面前刀削般锐利的下
  颌处上俨然印着一条血痕,还正冒着一个小小的血珠, 这点嫣红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祝云时脑中一片空白, 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
  她好像将他的下巴划破了。
  谢星照并没有去管那处细小的伤口,仍旧固执地追问:“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祝云时本就醉得厉害,被冷风一刮更是脸颊鼻尖通红, 此刻落了泪连眼眶都泛起红来。
  她嗫嚅着说:“我讨厌你。”
  讨厌他。
  “那你喜欢谁?”
  “沈凌江吗?”
  谢星照呼吸粗重,胸腔内堵得快要爆炸。
  祝云时两眼迷蒙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沈凌江是谁。
  几息后, 她张张唇,正想要说什么,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
  “别说了,我不想听。”
  被突然捂住唇,祝云时愣了一瞬便下意识挣扎起来,用手不住地去掰开覆在面上的那只手。
  谢星照眉眼冷硬,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道道抓痕,骤然松了手,将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
  “先回东宫。”
  祝云时无力地揉着手腕,态度却依旧坚硬:“我自己回去。”
  谢星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记得回的是东宫,而不是闹着要回南安侯府。
  但下一瞬,他又皱眉道:“不行。”
  现在下着雪,她一个人回去,若是摔了碰了可怎么是好?
  祝云时仍是抗拒地摇头,固执道:“我不要和你一起!”
  说这话时眼里浮起的朦胧水雾流转,双颊酡红更加明显。
  看上去当真醉得厉害。
  谢星照面容更加凛厉,猛地直接上前拦腰将人扛在了肩上。
  他语气近乎偏执:“你只能和我一起。”
  “啊——”
  空中响起一声惊呼。
  那乌黑长发甩出一条漂亮的曲线,最终被兜帽盖住,又顺着细长的脖颈如瀑布般的泄了下来。
  祝云时眼前骤然一阵天旋地转,头更加昏沉,感觉下一瞬便要晕过去了,不管不顾地攥拳去捶少年宽阔厚实的肩背。
  她声音染着哭腔:“谢星照,你混蛋!”
  前头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应答:“嗯,我混蛋。”
  祝云时登时噎住,她又试着挣扎,惊讶于他的手臂怎能那般有力,紧紧地将她的双腿锁在他胸前,她的这点挣扎仿佛蚍蜉撼树。而捶他的后背,他又犹如感觉不到痛一般,愣是她怎么使劲他都岿然不动。
  酒劲上来,她又被牢牢桎梏着,眼前渐渐陷入黑沉。
  谢星照只觉肩上的人又哭又闹地死命捶了他一阵后,便渐渐陷入了沉寂。
  呼吸均匀,是睡着了。
  他的心放了下来,却又沉沉地直坠海底。
  就这般讨厌他么?
  连他靠近都不许。
  *
  因着那几盏梅子酒,又在雪地里消耗了不少体力,祝云时这一觉睡得很沉,竟直接睡到了大半夜。
  眼前一片黑暗,过了几息她方勉强辨别出帐顶的葡萄缠枝纹,这是她在东宫里的寝殿。
  而身上柔软舒适,已然有人给她换上了寝衣。
  祝云时试着朝外唤道:“采枝?”
  门外很快应了一声,一道门扇开阖声后,响起了窸窣声响。不过多时,昏黄的烛光透进软烟罗帷幔。
  “郡主,你醒了?”
  采枝替她挽起一侧的床幔,挂在床边的金钩上。
  祝云时头仍昏胀着,她捂着额角,神色仍带着几分茫然:“现在什么时辰了?”
  采枝看了眼雕花窗外已经浓稠如墨的夜色:“郡主,已经子时了。”
  祝云时惊道:“子时?我睡了多久?”
  “郡主是酉时回来的。”
  酉时?她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的最末尾是在宴席最后,她又饮了几盏梅子酒。
  随后,她就记不清了。
  脑中突然闪出一个画面:
  大雪纷扬,他的手指顺着兜帽而下,轻轻刮着她的脸颊,那双幽深好看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蕴着无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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