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呀!见血了!”采枝又慌张又心疼,立刻抽了系在腰间的锦帕去按祝云时的伤口。
  手掌刺痛,祝云时轻轻嘶了一声。
  只闻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喂药轻哄声,那咳嗽声逐渐变小停息。
  祝云时微微放了放心,无奈地叹气,眉眼耷拉下来:“采枝,走吧。”
  采枝气得眼都红了:“郡主,那杨娘子怎能这样对你?郡主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这刁民不仅闭门不见,还推郡主!郡主,你一定要将此事禀报侯爷,非得好好跟这户人家算账不成!”
  祝云时走动间连膝盖都一并痛起来,她忍着疼安抚道:“算了算了,那张小娘子咳成那样,她也是心急而已。再说了,她要是畏惧我们,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后还关门了,找阿爹也没用,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采枝惊讶道:“郡主,您下次还要再来吗?不如让婢子来吧?这家人也太难缠了。”
  说话间,二人正经过那聚在门口闲聊的几人。
  “娘子们是来寻张家的?”
  祝云时停下脚步,发现是聚在一处闲聊的其中一位中年妇人问的话。
  她不明所以:“是。”
  一位中年男子诧异道:“最近怎么这么多贵人来找他们?他们不是一向不和人打交道的吗?”
  另一位中年男子附和:“哎,人家今非昔比了呗。”
  祝云时听得迷糊,“等等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还有人来找过他们?”
  那中年妇人道:“对啊,看着和你一样也是什么达官显贵吧,板着个脸,穿着一身黑,一脸杀气,看着可凶了。”
  祝云时愣了愣,满腹疑惑地和采枝对视了一眼。
  穿着一身黑,看着很凶?
  祝云时试图再问可记得那人的长相,但几人都说那人低头走得极快,没看清。
  究竟是谁?
  直到回了南安侯府,祝云时也没想明白这人是谁。
  手上和膝盖的伤被采枝简单清理了一番,祝云时怕惹父亲担心,悄悄拉了拉袖子,将伤口遮住,但走动起来难免牵连膝盖的伤,一番忍耐下来辛苦极了。
  晚膳时,南安侯望着女儿屡屡欲言又止。
  祝云时干脆放下碗筷,“阿爹究竟想说什么?”
  南安侯眼神闪烁,但已被女儿看穿,他也不再遮掩,叹了口气也放下碗筷。
  “阿爹这些日子忙着练兵,也都没怎么见到你。”
  祝云时安抚地笑:“女儿知道阿爹忙着呢,阿爹若是想我,我多趁阿爹休息时出宫回府可好?”
  南安侯笑容有几分顾虑:“那自然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你和阿照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和阿照谈过几次了,但阿爹还是想听听你怎么想。”
  祝云时的脸登时变得微红,原来父亲是想问她这件事。
  也难怪,谢星照做得那么明显,那次唇上还破了口子,他常去练兵场,父亲亦常在练兵场练兵,碰上是正常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父亲竟和谢星照谈过了,而谢星照居然一个字都没和她提过?!
  他太过分了。
  “阿爹,我和他只是……”
  祝云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讲了,觉得难为情极了。
  南安侯看出女儿的羞赧,善解人意道:“阿爹明白,姌姌长大了。那你可是想好了要和阿照过下去,不打算和离了?”
  “没有!我还在考虑,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他呢!”
  祝云时羞恼地绞着腰间的丝绦。
  南安侯忽地放松地大笑起来,抚掌道:“这才是我女儿,说得对,婚姻大事,自然应该好好考虑。不过无论对方是谁,在阿爹心里,也始终是配不上我女儿的。”
  祝云时也笑起来:“阿爹未免把女儿想得太好了。”
  南安侯又笑了几声,才敛了神色,略微沉重道:“不过姌姌,你母亲走得早,阿爹也老了,始终不能陪你一辈子,阿爹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可托付的人照顾你。你母亲生前给我的最后一封书信里就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姌姌,她说她并不介意我续弦,只唯独要求那人可以善待你。”
  久经沙场的威武将军在此刻眼眶微红:“这么多年来,我将那封书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百遍,你母亲生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皇后娘娘是你母亲的手帕交,多年来待你极好,若你最后选择不和离,我相信她一定会尽力照顾你的,就算阿照以后欺负了你,我相信她也不会偏袒阿照的。这样,阿爹也就放心了。”
  祝云时也被说得鼻尖酸涩,泪花在眼里打转,“阿爹说什么呢,阿爹长命百岁,体格健朗,又何需将我托付给旁人呢?阿爹便能护好我,不是吗?”
  南安侯失笑,轻轻擦了擦祝云时湿润的眼角,“好了,今日你生辰,你可别哭了,你母亲若是在,定然是要怪罪我了。”
  祝云时吸了吸鼻子,嗔道:“那还不是阿爹惹的吗?”
  “好好好,阿爹不说了。快用膳,用膳。”
  因着饭桌上提起已故的母亲,祝云时上马车时心里仍酸酸的,采枝怎么逗她,她都开心不起来,车厢内愁云一片。
  马车叮叮当当走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娘娘,到了。”
  祝云时诧异道:“这么快?”
  车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东宫,而是高耸入云的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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