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事儿吗?”
  桑渡有些说不清楚,只是这份担忧确实是因为宋府的这一变故才产生的,索性顺着沈慈昭的话点了点头。
  沈慈昭抬手给桑渡盛了一碗汤,她开口安慰道,“那魔眼我听须弥宗的修士说了,似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在清州城中了。当年镜明姨他们以身封印了沂梦涧,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桑渡小口喝着面前的鸡汤。
  手中的汤匙轻轻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桑渡这一夜,睡得不算好。
  总是刚刚入睡,便又在梦中见到那落了一地的桂花,和了无生机的宋珍。
  清州城的事情,桑渡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几乎称得上惨烈的结果。
  可是除了这样的结果,宋珍又能如何呢?或许不是魔眼,她会因为体弱早夭,更有可能都不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在魔眼没有异动的那些年里,宋珍就是宋珍,是那个娇养着长大,无忧无虑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可是,魔眼确实随着她的生长愈发强大,直到影响了方朔。
  想起这些,桑渡彻底没了睡意,她爬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早就凉了,顺着咽喉流进肚子里,激得桑渡浑身一颤。
  正是深夜,月光清冷,洒在窗前,投在屋子里,留下一片清辉。
  桑渡看着那片光出神,或许她见一见方朔,只是不知道盛逾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没等桑渡想到好的理由,窗外有一只雀鸟的身影出现,巴掌大小的雀鸟在窗沿上蹦蹦跳跳,时不时低头,用鸟喙叩一叩窗户。
  桑渡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她推开窗,是一只白尾长羽雀。
  长羽雀歪着头盯着桑渡,似乎并不怕她,反倒往里蹦了蹦,伸着脑袋在桑渡的手背上啄了啄——像是在邀请桑渡一般。
  桑渡迟疑片刻后,仍旧是披上了外衣,出了屋子。
  若是只在这庄子附近,倒也是不怕出事儿的。
  那长羽雀蹦蹦跳跳朝着的方向,也不是往庄子外去的,而是后方的海棠园。
  正是晚春海棠开花的季节,就算是夜里,也能窥见晚春海棠的艳丽。
  有人在海棠园里,只看背影,桑渡便认了出来,那是盛逾。
  盛逾难得没有穿黑衣,而是穿着件浅色的长衫。
  长羽雀终于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只是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有几分费劲。
  盛逾转过身来,他伸出手,那只长羽雀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视线缓缓移到桑渡身上,盛逾声音清润,似这深夜的月光,“我想,今天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你许是会难以入眠。”
  只见盛逾抬了抬手,刚刚落稳的长羽雀便又扑闪着翅膀,落在了桑渡的肩膀上。
  小小的雀鸟歪着头,轻轻蹭着桑渡的脖颈。
  软软的,又略有些发痒。
  “有些睡不安稳。”桑渡看向盛逾,也不知为何,两人一同进了魔眼深处,本该变得亲近些,可现在,桑渡却无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反倒更远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一些软弱的心思,倒是不值得你费心。”
  盛逾朝着桑渡的方向走近两步,他抬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桑渡的手腕,“带你去个地方。”
  朝阳嗡鸣。
  两人御剑而行,长羽雀站在桑渡的肩头,发出吱吱的叫声,听起来,似是有几分兴奋。
  “我知道,你因为宋珍的死心里觉得不畅快。”盛逾的声音在桑渡耳边响起,“只是桑桑,宋珍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了的,她若是不死,那么丧生在魔眼之下的人便会多上更多。”
  “我明白。”桑渡垂着眼,她低声叹了一口气,“我都明白的。”
  “只是先前,我总觉得我同宋珍相似,她的遭遇,难免让我感怀自己。”
  “桑桑,你是我的妻子。”盛逾道。
  朝阳停了下来,盛逾拉着桑渡从剑鞘上方跳了下来,等到桑渡站稳,盛逾才继续道,“我不会叫我的妻子落入那样的境况,只要我活着,那么桑渡,我同你保证,你便能活得好好的。”
  桑渡心中有一丝颤动,她看着盛逾,下意识想要追问,倘若有一天,她与宋珍一样了,盛逾又该如何。
  可是理智很快回笼,桑渡并没有追问出声,她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湖畔,“怎么带我来湖边了?”
  这湖在清州城外。
  很大,站在湖边,抬眼去看几乎看不见另一端。
  月光落在湖面上,破碎成一片片的,仿佛这湖水中也有一片星空一般。
  盛逾同样转眸看向湖边,“这片湖水波清澈,白日看宛若碧绿琉璃,夜间却又有另一番景色。”
  只见盛逾抬了抬头,示意桑渡噤声去看。
  随着他的动作,仿若有一卷画卷被缓缓展开了。
  有鳞片泛着浅幽蓝光的大鱼从湖底跃出,接二连三的,月光下,那抹蓝拖着长尾,好似彩虹。
  白色的飞鹭贴着湖面飞驰,动作优雅宛若这世上最厉害的舞者,等鹭鸟扇动翅膀往高处飞,它的嘴巴里已经叼上了一条有它半个身子那样长的大鱼。
  盛逾所说的另一番景色,便是这样一幅飞鹭捕鱼图。
  这样的景色,的确是寻常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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