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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是书玉丢失的一段记忆,江陵,是我去晚了。”
  第52章 界画 原来高时明刚才表露的怒意,竟没……
  “可我完全没有印象……”
  白鸥掠过水面, 振翅带起的风声,轻易便盖过了杨书玉的呢喃。
  儿时许多事,的确随她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淡忘, 她原以为这再寻常不过。
  如今谢建章的一席话,却让她郑重地审视起来。
  “在江陵?”
  “不对。”杨书玉心虚地偷看谢建章的神情,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说江陵来晚了,那之前当是没来过。”
  她自顾自说着, 眉头也随之蹙紧。
  可她生于江陵长于江陵, 在来京城之前, 出城最远也只是清明去给姜荷扫墓,且当日便归。
  如此, 谢建章又是在哪里遇见过她?
  搜索枯肠而不可得,杨书玉向谢建章投去不解求知的目光, 抬眸正正撞入那柔情似水且带笑意的双汪清潭中。
  谢建章情不自禁地朝杨书玉微微倾身,垂眸开口柔声道:“书玉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我望你来日能记起,日夜静等。”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他盼着杨书玉能记起, 而非由他告知。若杨书玉珍视那段记忆,又如何会忘?于他而言, 便是日夜不敢忘却分毫, 那些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 越发地清晰。
  澄澈而真挚的双眸宛若漩涡, 透出他心底的期许, 又藏着几分失落凄哀。
  杨书玉朱唇轻启,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微不可查地往回丝丝吸气,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躲, 似想逃避谢建章的盛情。
  两相对望,静默无言的他们竟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嗖——
  长箭破空,瞬息穿林而来,杨书玉愣神抬头时,正是一场紫丁香花雨,混杂着绿叶簌簌落下。
  花枝入怀,恰是她遥遥与高时明隔林对视之时。
  箭羽折断花枝,不改方向,径直没入湖面也不见减速,更不见有箭矢浮起,只是在湖面泛起一个水泡,带起一阵涟漪。
  杨书玉眨巴着灵动的杏眼,后知后觉起身,朝高时明的方向曲膝福礼。
  那紫丁香花枝顺势落从她怀中滑落,在曲膝时被她伸手接住。
  恍惚回神,她竟不曾察觉身侧有一株成乔丁香,怒放于山谷中。
  高时明端坐在骏马背上敛势收弓,他威仪棣棣,气宇轩昂,居高睥睨而视,透出他骨子里的倨傲。
  “请贵女移步,回广阳别宫伴驾。”
  高时明一言不发,他身侧的近卫高声道明一行人的来意。
  杨书玉心生疑窦,却只能蹙眉应下。可高时明却没有立刻转身回猎宫的意思,仍是定定地垂眸看她。
  “什么意思?”杨书玉小声向谢建章求助,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端庄稳重。
  谢建章缓缓摇头,七巧玲珑心如他,竟也猜不出在驳回北凉和亲之请后,为何还要宣杨书玉伴驾。
  见高时明迟迟没有打马离开的动作,杨书玉动作迟缓地转身去牵踏川,期间默契地和谢建章交换了眼神。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踏川不住地原地踏蹄,激起片片水花,可丝毫没有影响她一气呵成的动作。
  纵马离开前,她朝谢建章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说好分头行动。
  等跟着高时明回到猎宫,已是正午。举办仪典的看台已经被人撤去,自然不会有人顶着烈日遥望围猎盛景。更何况密林掩映,留守在猎宫也着实看不到什么。
  因而不下场参加围猎的人早已散去,萧彧回到广阳别宫休憩,等着晚间围猎手回营,他再出面论功行赏。
  殿门打开前,杨书玉便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她缓步走进别宫,又见萧彧埋首于御案挥墨泼毫。
  先前她也留意到萧彧善工笔,可那晚却被北凉国书牵走所有心绪,倒没留意萧彧在画什么。
  “皇叔!”
  “臣女见过皇上。”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声,又十分默契地将视线从御案上移走,只不过是一人抬头平视,一人垂眸颔首行大礼。
  后者的动作尽数落在前者眼里,惹得萧彧会心一笑。
  那同为画痴才能看穿对方的视线轨迹:看笔看墨看色,皆能推出画手的心思。若是绘制青绿山水,岩彩的研磨调色又需要特殊的器具,更别说就放在他手边的界尺了。
  “杨书玉,你过来。”
  他出声招呼杨书玉近身探讨作画,连高时明上午处置林自初的结果都没有问,引得高时明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这下不仅是萧彧被施法定住,就连杨书玉也顿在原地,前进也不是,退回高时明身后也不是。
  她自知没有话语权,心安理得地闭嘴低头装鹌鹑。可怜萧彧小小年纪,被他吓得连君王的威严都快端不住了。
  萧彧顶着稚嫩的童声,面上露怯打量着高时明的神色,僵硬地搁下手中画笔,问道:“皇叔,晌午的围猎可还顺利?北凉使臣是否知难而退了?”
  不知是不是杨书玉在场的缘故,高时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严厉地训斥他只晓得醉心作画,身为执棋手,却没有时刻洞悉风向变化。
  在高时明审视的目光中,萧彧乖顺道:“请皇叔责罚。”
  鹿皮黑靴踩在油亮如镜的金砖上,竟也能如鼓点般震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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