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这样一看,偌大的天下那么多州府,就没有哪个是真正太平的。
  “宗文啊,你总说我是天命所归,打桓玄时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就好像这天下就等着我来救了那样。但现在轮到我来统领朝廷了,但这天下为什么还是一样的乱?这样的话,我和那个桓玄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
  徐羡之不在现场,自然是回答不了刘裕的提问的。但刘裕提这个问题本来也没有真的想要求一个答案。是与不是,刘裕的选择难道就会改变吗?天下越乱,他越是要向天下证明他才是能让它太平的那个人。
  有些事情,只有到了这个位置的人才会解。就像北面的皇帝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解刘裕的别无选择,不是因为他和刘裕有什么多年的交情,可以当他肚子里的蛔虫猜测出他的想法,而是因为皇帝自己也是这样别无选择了二十多年。
  当一个人成了人群里的那位最上位者,那么他的眼前看见的是一个国家,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种族,有时候他们不得不开启一场战争来保全这一切。
  “济南。”刘裕定睛看了会济南的地形,然后又移到了更北方的燕国。
  “打是一定要打的,问题是小打还是大打?与其留着慕容超这种疥癣之疾等着它反复发作,还不如趁这次一次拔除干净。只是——”
  刘裕的眼神略过在地图上看起来并不大的司州,又往更北面看向胡人的朝廷。这些年那边的皇帝南征北战几乎重新统一了分崩离析的胡人各部,于是隔着黄河与汉人的朝廷又重新回到了南北分治的局面了。
  但是南北不会一直分治下去的,当年的北面挥师南下,被当年的汉人用当年的北府军挡住了,刘裕不知道如今的汉人和如今的北府是不是还能扛得住如今的北面。
  “德祖,不是我不信你,可是你以一州之力怎么能和北面一国对抗呢?要是你手里的那三座关有一座被破,那我汉人紧守的门户可就被胡人生生撬开了一个口子了。”
  就在刘裕还在犹豫的当口,书房外有名传令兵求见,说毛将军那又送来了新的军报。刘裕赶紧让那个士兵进来接过对方手里的军报看了一眼。原来是毛将军安插在北面的斥候传回来确切的消息,北面今年又开始北讨柔然了,这次大概出兵了五万人,由皇帝的侄子朱提王领军,看起来北面的皇帝似乎打算开始锻炼年轻一辈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北面一旦征讨柔然,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花个几个月到半年时间。这也就是说,眼下是难得的北面和刘毅都被各自的战事绊住的时间。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啊。”
  刘裕握着这封最新军报大松了口气,有了这封军报,他至少就能在明天的朝会上说服剩下的众臣出兵夺回济南,至于到底是就到济南为止还是要再更近一步,那就得看后续各路事态的发展状况了。
  “来人。”刘裕唤来手下开始布置。
  “叫各路参军待会来见我,就说我要和他们商讨一下济南的事。”
  为了明天更好地说服那些文臣,刘裕需要在武将这边先做好万全准备,省得到时候被那帮只想安逸过日子的文人一句话绕进去怎么都出不来耽误大事。交待完全部事情后自己准备离开的刘裕又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地图,慕容超之流的人不在他的眼里,刘裕只是死死盯着北面的平城。
  “我们早晚会对上的,只是不是现在而已。等我们处完了各自家里的那些小事,就有的是机会可以谈谈天下大事了。”
  第135章
  有了辽西公主出面劝说,贺兰部的两位终于同意推举阿拓成为新任的王,而当贺兰部这样大的部落都加入支持之后,阿拓的登王之路就再也没有阻碍了。这么拖了一下后,原本的登基典礼从新年的正月第一日又往后延了几天。关外的冬天向来很冷,从年节开始已经连续多日都是那种刮着大风又没太阳的冻死人的天气了。
  身为汉人的诸葛承此刻有幸以一个无一官半职也无血脉支撑的白丁身份出席胡人的登基大典,然后发现果真如阿拓形容的那样相当简陋。
  今日的阿拓穿着一身鲜卑传统的皮袄,颜色大体呈现为黄色,身后罩着的也是一条偏黄色的狐狸毛披风。曾经阿拓来问过诸葛承若要承天运,他的代国应该属五行五德里的哪一德。
  但是北面的胡人朝代更迭实在太乱了,哪怕一样是鲜卑人,又分成阿拓这边的代和慕容那边的燕,很难说到底是谁取代了谁谁继承了谁,尤其代国的传承还涉及到了秦灭了代,而阿拓又在灭秦上推了一把手。
  最后诸葛承两手一摊说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吧,反正那么乱最后选哪个都有道。所以阿拓想了想就取了黄色的土德,由是他既然要让胡汉一起实现天下太平,那就应该要从根源上弥平两族的矛盾。汉人既然自认是黄帝的后代,那么胡人也不妨把黄帝认作祖先。
  从那之后,阿拓就定下了以黄色为尊的命令,而他的王帐也特意换了金黄色的毛毡做最顶端的那一圈,也就是所谓的金顶帐篷。
  草原上没有固定的建筑物,所以什么宗庙啊祭天坛啊这一类的为了这种大礼而专门修建的设施自然是想也不用想的。王庭部落就以阿拓所住的金顶帐篷作为顶点,又将各路来观礼的部落首领的大帐大约围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就算是登基仪式的举行地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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