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到村子后,祝荷将老郎中请进屋,老郎中端量高热不醒的骆惊鹤,皱着两条白须眉给他号脉。
  祝荷把骆惊鹤额头上的布巾拿下,用手背探温,“用酒擦过身,好像没那么烧了。”
  老郎中说:“高热应该是止住了,只是以他的身体来讲会反复烧的。”
  号完脉,老郎中眉头没下来,语重心长道:“情况很糟,骆家媳妇,请你务必今晚看好他,今晚要过个大坎,只要熬过今晚,明儿状况会好转许多,如果他熬过了,接下来也不能放松。”
  祝荷柔声说:“我记下了。”
  老郎中掖好被角:“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个时候特别需要注意,骆家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是伤心过度吧。”祝荷说。
  老郎中晓得骆家才经了白事,摇摇头,祝荷道:“老先生,惊鹤身上有些伤,麻烦您也帮忙瞧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骆惊鹤不止受风寒发烧,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老郎中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祝荷低头:“一言难尽。”
  老郎中没盘根问底,只是说:“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样的糟蹋,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老郎中语气惋惜,在他的眼里,骆惊鹤俨然是活不长的。
  从药箱里拿出药酒,老郎中亲自给骆惊鹤上药,用熟稔的手法揉开药酒,活血化瘀。
  “骆家媳妇,搭把手。”要给骆惊鹤的背上药,得让他侧躺,需要祝荷支撑住他。
  忙活一阵,老郎中开了药方子,并留下药酒和一小罐子药膏。
  药膏是用来涂掌心的掐痕——老郎中号脉时发觉骆惊鹤掌心伤痕,他或许发现了不对劲,却一字未提。
  顾念骆家刚出了事,老郎中只收了一两诊金。
  祝荷带老郎中出屋,王大树立刻迎上来:“祝娘子,惊鹤他没事吧?”
  祝荷摇首,眉眼忧愁,说:“大树哥,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一趟,我得和老先生回去抓药。”
  “不麻烦不麻烦,我送你们。”
  祝荷感激一笑:“谢谢你,大树哥。”
  堂堂七尺男儿的王大树红了耳根。
  送老郎中回了医馆,祝荷去隔壁药铺抓药,出来看到一个卖馅饼的摊子,正好肚子饿了,祝荷买了三个,两个给了王大树。
  王大树不好意思接:“给我的?”
  “嗯,大树哥,你今天帮了我很多,谢谢你,你莫要与我客气,吃吧,这个馅饼很好吃的。”
  “不用,不用,你给我一个就行了。”
  “不成,你驱使驴车,干的都是体力活,肯定要多吃一个,大树哥,你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就收下吧。”
  王大树悄咪咪瞟她一眼,败下阵来:“好。”
  祝荷又去买了油盐、十斤米面以及各种菜和牛羊猪肉等,遇到一个分叉口时,祝荷让王大树往左边走,不出意料路过华阳镇最为热闹的赌坊。
  这里便是原身曾经借贷的地方。
  想到周玠,祝荷道:“大树哥,你知道这里赌坊的老板是谁吗?”
  王大树:“周玠,不过这里本来不是他的,是一个叫洪六爷的,但他三年前死了,周玠就接手了。”
  “还有这种事?”
  “嗯,我也是意外知道的,我、我那个有个远方亲戚就在周玠手下做事,叫阿三。”
  “阿三?他长什么样子?”
  “很高,今年十八岁,长得挺凶的。”王大树道。
  祝荷颔首。
  照王大树所言,他口里的阿三就是她今儿见过的阿三。
  祝荷略感惊喜,她睨王大树。
  心说,王大树啊,真是个好人呐,知道不少情报,省去了她很多麻烦事儿。
  “对了,祝娘子,我听说今天你家好像来了几个要债的?你还好吗?”
  被提及伤心事,祝荷脸色登时一白。
  她垂下眼睫,小声酸楚道:“大树哥,说来话长......我没事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王大树一脸担忧,正欲开口,听到祝荷道:“大树哥,小心前面,我们先回去吧,惊鹤还等着药救命呢。”
  穿过赌坊时,祝荷意味深长回睐一眼赌坊的牌匾,笑着摸了摸袖口下的迷药——方才抓药时买的。
  第4章骆惊鹤醒来
  回家后,热心肠的王大树帮忙把东西提进来,把活全揽下来。
  莫看王大树是个庄稼汉,身躯板正健硕,可干起轻活儿来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勤快又细心,显然没少给家里做这些。
  祝荷对此感激不尽,看王大树的目光愈发欣赏温和。
  王大树头一回被一个妇人直勾勾盯着,讪讪摸了摸后颈。
  由于与骆家不熟稔,在他的印象里,祝荷不好相与,他素与祝荷鲜少打交道,可如今相处下来,王大树发现祝荷不仅嗓子好听,性子也极温柔。
  去煎药时,柴房里没多少柴火了,不用祝荷说,王大树从自家带柴火过来。
  祝荷婉拒道:“大树哥,这些柴火我不能收,现在正是三月初,春寒未退,若是你把柴火送给我,那你们家可怎么办?”
  王大树:“祝娘子,不用担心,我家里柴火屯到后年冬天都用不完,你尽管拿去用。”
  祝荷迟疑片刻,含泪点头。
  生火煎药时,祝荷不大熟练,是王大树帮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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