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惊鹤,听我一句劝,听话点成吗?”
  四周安静,祝荷的声线格外清晰。
  恶心反胃,厌烦怨恨……诸多情绪交织,骆惊鹤通身战栗,眼睛赤红,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祝荷温声道:“慢点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不知为何,在祝荷温柔而有节奏的引导下,骆惊鹤逐渐缓过劲来。
  祝荷道:“等会儿我给你熬点鱼汤,这几日你待在屋里安心养病。”
  骆惊鹤虚弱地合上眼,背对祝荷,后背慢慢发热,是沁凉的药膏在作祟。
  等祝荷离屋,骆惊鹤睁眼,口中弥漫血腥气。
  他微微探头,捕捉到祝荷的背影。
  不知想到什么,骆惊鹤躺回床,眼中溢出浓郁的自我厌弃。
  压下的血腥味再次窜上来。
  恶心,恶心,恶心。
  .
  厨房,祝荷一心一意在厨房忙活,一边熬鱼汤熬药,一边腾出空来为明儿做准备。
  从长远角度讲,她得做好明天的午饭。
  她的确是真心实意招待周玠。
  心情甚好,祝荷轻轻哼歌。
  第6章砧板上的鱼肉
  翌日,远方传来鸡鸣声,天空泛起鱼肚白。
  应祝荷要求,王大树来吃面,祝荷给他做了一晚鲜香可口的三鲜面,汤是大骨汤,里面主加猪肉、猪肠以及猪肝。
  王大树连面带汤吃得一干二净,放下碗,浑身充满力量,他用手擦嘴,情不自禁大咧咧道:“好吃!”
  祝荷露出笑颜:“大树哥你喜欢的话,我明儿再给你做。”
  王大树咽口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
  “哪里不好意思?大树哥你帮我那么多,我就只能给你做两碗面。”
  “那我就厚着脸皮来了。”王大树朗声说,“祝娘子,你厨艺真好。”
  祝荷将鬓角发丝勾着耳背,心说,那是自然。
  不记得是哪一任男友,胃口特别挑剔,当时为接近他,祝荷苦学半年厨艺,后来又给他做了几个月饭菜,厨艺愈发精湛,再后来把钱骗到手,她立马踹了他,此后好几年没在动手下厨,手生了不少,好在底子没丢。
  祝荷眉眼弯弯:“我的厨艺能让大树哥满意再好不过,不过大树哥,明儿来不用带吃食了,太多了,我和惊鹤吃不完,会浪费,更何况大树哥你已经助我良多,无须再送。”
  王大树踌躇半刻,点头。
  “那个,骆惊鹤的病可有好转?”
  “他高烧已退,目前在屋里养病,大树哥勿要担心。”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忙活了。”
  “好,我送你。”
  将王大树送至门口,祝荷张口挽留:“大树哥,我......”
  “怎么了?祝娘子,有甚事直接说,不要客气。”王大树拍拍胸膛,赤诚道。
  见状,祝荷动动唇,眸中划过忧思和愁绪,她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后却无力垂落。
  祝荷垂眼,呐呐道:“大树哥,我......我没事,就是叫一下你。”
  闻言,王大树脸一红,故而未曾发现祝荷异样,匆忙与之告别。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再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察觉。
  祝荷心里默数,一、二、三——
  王大树折返,热意退却,冷静下来的王大树咂摸出祝荷有心事:“祝娘子,我感觉你好像遇到难事了,莫非那些人又来了?”
  祝荷眼睫小幅度颤动,她说:“没有,我没事,大树哥,是你多想了,现在正处农忙时期,大树哥莫要为我耽搁了事。”
  “真的?”
  祝荷莞尔:“我很感激大树哥你关心我,但我真的无事。”
  王大树没多想,信了她的话,转身离去。
  “大树哥,明早要来吃我做的面,不要忘了,还有,不许再带东西过来了。”
  王大树举臂挥手。
  祝荷敞开大门回厨房,端着温水和盐水去西屋让骆惊鹤洗漱。
  跨进门,便发觉骆惊鹤已醒,正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封闭的窗户上。
  “什么时候醒的?”
  骆惊鹤纹丝不动,整个人分明骨肉如柴,弱不禁风,却有种特别的气质,怪渗人的。
  祝荷耸耸肩,经过几日相处,她差不多了解她这位小叔子的性子,阴沉寡言,与死人无异。
  而他所住的这间屋子,阴冷,幽暗,单调,简陋,静谧,窒息,笼罩死气,好像一副即将入土的棺材,祝荷进屋,方才给这间屋子带来几分人气。
  “该洗漱了,我给你熬了青菜瘦肉粥。”说着,祝荷放下水盆和杯子,弯腰伸手给他提了提棉被,轻声道,“你病没好。”
  直起身,与骆惊鹤阴沉沉的目光撞上。
  祝荷面不改色:“方才来的是王大树,你昨日发烧,还是他驾着驴车带我去镇上请郎中,对了,今儿有客人来,我抽不出功夫照顾你,自己注意点。”
  骆惊鹤垂目,眼没抬一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惊鹤不吱声,目含嘲讽,她还是祝荷,只是这两日有点反常。
  他恢复些许气力,可以自己动手洗漱,他将自己的手擦得通红,手心细口子裂开,冒出小血点。
  祝荷端来青菜瘦肉粥。
  “小心烫。”令人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