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祝荷固执己见。
  渡慈没有勉强,叮嘱祝荷一阵,让她好生休息,方才离去。
  祝荷立马叫住他:“哥哥,等下,你能不能再多留一下?我不敢出去,但待在屋里好无聊。”
  渡慈似乎在犹豫,祝荷眨眨眼。
  少顷,渡慈颔首,坐在窗边读起佛经。
  窗外的光撒进来,更显得他五官耀眼,眉心痣通红,气质温柔舒适,宛若春日最美的那道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祝荷的视线不由自主觑向他。
  一阵凉爽清风徐来,掩住某种快了两拍的动静。
  “怎么了?”渡慈投来眼神。
  偷看被抓包,祝荷心虚别眼,手足无措,含糊道:“没事没事。”
  天杀的,她怎么老是莫名其妙盯着哥哥看?
  她心道是哥哥长得太美了,不是她的错。
  渡慈回眸,继续诵读复杂的经文。
  不知为何,祝荷听着听着就困乏起来,眼一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未几,渡慈放下卷书,步至榻边,小心抬起祝荷后颈,慢慢取下布巾,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脸,捏一下手指,复而关上窗户,轻手轻脚离开。
  屋子里只留下清淡的檀香。
  此后渡慈早晚都会送来药让祝荷喝,祝荷不喜欢吃那苦药,总想偷偷倒一些,奈何每次吃药渡慈都会在旁边监督。
  祝荷想在渡慈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她就只能捏着鼻子一口喝光。
  喝药的第二天,疹子不再痒,但祝荷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她吓得脸色发白,匆忙裹上帽巾,就急冲冲去找渡慈,慌慌张张说自己吐了黑血。
  渡慈宽慰她说没事,黑血是积累在她体内的毒素,吐出来才好。
  祝荷听了松了口气,也没细究其中毒素问题。
  满满当当吃了三天药,祝荷身上的红疹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脸颊上尚未完全消失的星星点点的红印子。
  饶是如此,祝荷也没有出门,她想着等病彻底好了再出去见人。
  但有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第四天的傍晚,阴云密布,鸟雀着急回巢,大风卷走青石砖上的落叶,是要下雨的迹象。
  这个时辰,渡慈还在小佛塔内念经,突然下雨,他岂不是要被困在那里了。
  思及此,祝荷忙跑出来,抓住个沙弥借了两把伞,就马不停蹄前往小佛塔接渡慈。
  未久,祝荷呼吸急促地跑上小佛塔,推开门,张口就是:“哥哥。”
  外头狂风吹得幢幡不住鼓动,盏台里的灯火亦随风倾倒,渡慈睁开眼。
  “祝施主,你怎么来了?”
  祝荷喘着气,头发凌乱,举起手里的伞道:“要下雨了,我来送伞。”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响,外头下起雨来,雨势不小。
  祝荷觑眼暗沉天色:“哥哥,我把伞放在这里,我就回去了。”
  渡慈:“稍等,外面雨势大,等雨势变小再走不迟。”
  “把门关上。”渡慈扯出一张蒲团,置在旁边,“坐过来。”
  祝荷点点头,关上门,往蒲团上一坐,低头拍打僧袍上的草屑树叶。
  渡慈端量她的脸蛋,说:“疹子快好了。”
  “嗯。”祝荷用指尖挠挠侧颊,她出来得匆忙,都忘了裹帽巾。
  渡慈目光上移,莞尔:“头发。”
  祝荷忙不迭捋顺头发,想了想还是取下木簪子,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渡慈望她,想了想道:“你过来些。”
  祝荷不明所以,一边靠过去,一边说“怎么了”。
  渡慈捻起祝荷头顶上的一片小黄叶:“叶子。”
  愣了两瞬,祝荷接过叶子,有些僵硬地起身,找了半圈拿起扫帚簸箕将砖地打扫干净。
  她一面扫一面偷偷瞟闭目诵经的渡慈,摸了摸鼻子,又摸了下脑袋。
  塔外大雨如注,里面静谧,只听到敲打木鱼的声音,祝荷闲着无趣,跑去观察幢幡上的佛像。
  她发现这佛像千奇百怪,有的长相慈悲,有的长得可怕。祝荷又抄起一面幢幡瞧,此幡上佛像五官慈悲,眼睛狭长,唇边带笑。
  也正是因为一尊笑脸佛栩栩如生,使其笑容分外诡异,还有那双眼睛,含笑有神,似乎在注视着你,古怪至极。
  不像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佛陀,像冷血残忍、恶贯满盈的恶鬼,只不过他披了张以假乱真的人皮罢了。
  手一抖,祝荷心里打怵,没看了。
  半个时辰后,祝荷道:“哥哥,雨变小了,我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当心。”
  “我送你。”渡慈道。
  祝荷想起沿途昏暗,但她本来是来送伞的,岂有让渡慈送她回去的道理,这不本末倒置了吗?
  “不用了。”
  “雨夜暗,路上不安全,我不放心让祝施主单独回去。”
  祝荷:“那麻烦哥哥了。”
  “不必言谢,”
  渡慈慢腾腾灭掉所有灯火,提着一盏油灯,道:“走吧。”
  随后渡慈关门,二人执伞,渡慈道:“跟着我。”
  说罢,渡慈步入雨幕中,天空坠落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伞面。
  蓦地,渡慈感觉肩膀一湿,打眼看去——伞面破损漏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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